【大纪元11月11日讯】读研究所的时候,人家告诉我:“尽量不要选那位老师的课,因为他很严肃,上课都不会笑。”
没多久,我在这位老师的课中做报告,听完报告他竟破例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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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就是所长
我是生完小孩才去考研究所的,考上之后,一边上班、一边每周抽一两天去攻读硕士学位。记得刚放榜没多久,研究所就办了一次新生座谈会。那天同学们第一次见面,大家都觉得很新奇,在会议室里开始聊起来。同学多是大学刚毕业的二十岁年轻人,只有我比较年长一些,那年我三十多岁了。这时进来一位穿运动T恤和短裤的、看起来不像老师的人,因为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所以当时还以为他是所里的职员或工作人员。坐下来之后,他要大家自我介绍一下,等大家介绍完了,他就开始讲一些所里要注意的事情,那时我就在想:这人真没礼貌,叫别人自我介绍,自己却不介绍自己。沉闷的解说终于结束,最后他说: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看同学们都低头不语,心里实在憋不住,于是举了手,我说:“请问:‘您’是谁?”他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所长的话,我今天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才知道,这位“看起来不像老师”的人,原来就是历史研究所的所长吴振汉老师。
永远向正面人物学习
中央大学历史研究所的老师们,学问都很好,研一下学期的时候,面临要选指导教授的问题,每个学生都希望选个“好”老师,既可以写出有水准的论文,但又不会太辛苦,最重要的是能顺利毕业。
本来我听同学说吴老师很严肃,有点反感,心想:要找指导教授的话,最好不要找他,至少要幽默一点的、风趣一点的。虽然这么想,但在学期一开始,我就要上吴老师的一门必修课,无法逃避,只好硬着头皮去吧。果然,几节课下来,他都不会笑,不但不会笑,连讲课的音调都维持在同一个音阶上,没有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真是服了他!但是撇开这个不说,他授课的内容真的很扎实,让我学到很多宝贵知识。我对古代史的兴趣,也是在那时候慢慢培养出来的。
有一次,吴老师要我们轮流报告,题目是在明代史中找一个人物做传记式的改写。记得当时吴老师说如果找到确定要做的人物之后,要先跟他说,他看看合不合适,如果合适,才做进一步的改写工作。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样的人物才叫“合适”啊?老师要用什么来评断人物的可写或不可写呢?
有一个同学很快就找到了他要做的人物,他带着资料去见吴老师,老师一看,是历史上的某反派人物,就不太喜欢,跟那位同学说:“再换一个吧,这个人不好,不要写他。”同学不服气,跟老师争论起来,老师没有生气,很有耐心的跟他解说。我在旁边等着,因为我是下一位。我看了一些古籍,找了一个名气不大的明代官员,名叫葛守礼,因为光看他名字就很舒服。名气不要太大,要重新立传才有空间。
先前那位同学气呼呼的走了。老师看到我,问我找了谁?我说出葛守礼的名字之后,老师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挑选他?”我说因为他太正直了,有时正直到不知变通,因此得罪别人,这点跟我老公个性很像,所以我对他感兴趣。老师一听,就笑着说:“好、好,可以了,你就去写他吧。”后来我才知道,吴老师希望我们找正面一点的人物,他认为既然要做研究,那与其找反面人物,还不如找个正面一点的,写出来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自己会受其人格、事迹影响,别人看了也受启发。毕业至今已许多年,老师的这个观点──学正面人物,依旧令我佩服。
严肃的老师也会笑
那学期我花了很多时间来研究葛守礼,在期末时,我做了一次很不错的报告,老师颇欣赏。最后提问时,老师问:“既然你说了这么多葛守礼的优点,那他的缺点是什么?”我倒是没料到老师会这么问,脑中快速闪过葛守礼的一生,然后吸了一口气,回答老师说:“有啊,他的优点是太正直,但他的缺点恰恰也是太正直了。”老师听罢,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他笑说:“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缺点就是:他没有缺点,是吧?”大家都乐了,看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我。
那是记忆中第一次看到严肃的吴老师在课堂上笑。还笑得那么开心!后来,有同学见到我说我好厉害,竟然能让吴老师在课堂上笑。其实,从那学期上过吴老师的课之后,我就发现吴老师私底下是个随和的人,不会摆架子。去餐厅用餐时他会跟同学一起排队;看到有新书或新资料,他都会跟同学分享。
温馨教化 如沐春风
有一次做研究要用到一本地图书,我问老师去哪里可以买到这本书,老师说他有一本,但是比较旧了,下次带来给我看。我随口说好啊。下一次见到老师时,他果然带来那本书,我接过来看,书皮泛黄,但是里面还很干净,正合我用,于是请老师借我使用几天。老师说:“这个就送给你吧。虽然旧了点,不过还很好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想到这一段往事,我仍然很感动。一本书不值多少钱,但读书人的书就是他的宝物,何况那本书跟了老师这么多年,他却愿意无偿给我。之后,每当我看到那本书,都会想起这位令人感觉温馨的老师。当然,我后来找的论文指导教授就是吴老师。
他比古人还像古人
他说的不多,但他所做的很多事,都给我很深的印象。
老师开的车是手排车,一部老旧的、连车窗都要用手摇的那一种;老师的钱包是一个表皮有裂缝、处处剥落的一个旧皮夹,他说那是他在美国普林斯敦大学读书时买的,用了好多年了;老师的家没有装冷气,在炎夏去老师家做客时,我们吹的是一支很普通的电风扇;老师的电脑是最阳春的那种,在我们眼里应该早被淘汰的,可是老师说电脑只要基本功能就可以了,不必过度讲究。
这就是吴老师。一个平实做人、扎实做学问的老师。
有时我在想:老师是研究古代史的,所以给人的感觉还真像古人,外表古朴、居家简单、说话温厚、思想清明。这样的人,在繁杂的现代社会已经很罕见了。也正因如此罕见,所以我对吴老师总是特别特别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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