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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炮战与我

陈渊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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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9年08月23日讯】(大纪元记者陈渊灿报导)八二三炮战发生在民国47年8月23日,首先要表明,我是在八二三炮战发生的那一年年底,才随部队换防,于料罗湾登陆,在金门驻过一整年的空军高炮部队通信兵之后,又因时限一到,换防回防台湾,几个月后除役的。

在此之前,曾在台南县官田乡陆军补充兵训练营,受4个月军训,然后又过了好几年才受到一年八个月役期的临时召集。先到冈山空军通信学校受训,参加高炮地面无线电通信士的专长训练。结果派到部队里,却没有发挥受训专长的机会,变成有线通信兵。当年通校毕业,抽签分发部队时,大伙儿莫不开玩笑说:“别抽中金马牌”,什么金马呀?毕竟那是战地呀!

虽然没抽到“金马牌”,而到台南机场二空营地的高炮部队报到,却变成地面有线通信兵了。我们隶属于连部,从此一直跟随连部辗转移防,直到退伍。也正因为当年通校结业时,未曾抽到“金马牌”,终于有机会赴金门,完完整整地度过一整年的“金马牌”,如今想来,真是“福兮祸之所伏”了。

战地克难生活

接防的阵地是金门顶堡下堡间空阔的农地,没有水利设施的看天旱田,只有一处地下井,旁有一砖头围建的方矮水池,约不到一坪宽,大概是洗涤收获农作物(像地瓜、花生、萝卜之类)之用吧!在此驻军一年当中,从未曾看到农民在此种植什么,完全是战地荒废的农地。

当年用水是受限的,连部置有一厚橡皮水箱(大概是运输机上用的燃料桶),每人每天仅限用一脸盆的水。洗澡,那就免谈了。当年我们这些新兵还年轻,不怕冷。在冷气团来袭时,依然到此矮砖墙的洗涤池,汲取井水进来再洗澡,手脚放快,速洗速擦,干毛巾一擦,身子立刻回温;如今换成老身水一冲,这种冷天冷地,不生病才怪哪!

驻地因为是连部所在地,除了铁板搭建的连办公室之外,阿兵哥居住地完全地下化,挖土洞居住出入,这是为了减少对岸打过来的匪炮之损害与保命,薄薄的一层铁皮的连部办公室,对打来在半空中爆炸的空爆弹,也没有保护生命之功效,只有空下来当储藏之用罢了。

从金门眺望对岸厦门。 (123RF)

炮火洗礼震撼弹

很快地,第二年元旦起好几天,连续有了炮战,每天打过来数万发,对初来乍到的我们,特别是这些未经战火洗礼的新兵,更是一场未曾有的见面礼了。分别躲在十来个小土洞中,静听远近炮弹爆炸与震地的双重战地体验,那真是“初上轿的新娘子,生平第一遭”,实地感受到炮战战地烽火连天的经验了。

所有军用有线电话,所用电线是挖了线沟,架设在水平地之下面约一公尺,除非炮弹是打到线沟,才能破坏电话线;这才需要通信兵即刻去查线,发现断线处修复。这种简单固定的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去空军通校受什么训练;只要跟随班长,带着携带式手摇电话机、一卷电话线、胶布和一把老虎钳就可以了。只是有时匪炮正当炽烈,线路容易多处一下子受损,不待炮火稍停,因战地的需要,必须立刻两人一组,出去查线修复断线处。就因此战地最大死伤的兵种正是舍有线通信兵还有其谁了。也就是说战地最大的“消耗品”就是他们了,而我正是其中的一个,平常我们是每天排班日夜守总机,没排上班表的人就是外勤的查线人员了。

有一次夜间炮战,班长命我跟他摸黑出发查线,竟然有近身处的炮弹炸裂,我俩在线沟立刻蹲下来,只感到眼前一阵震撼的炸裂响声和闪光,天摇地动,还有被飞过来的沙尘土块,盖满人身。知道老命还在,站起来拍打身上的泥土,拿起电话机,继续前程──查线。

无名英雄墓地

有一次是白天,班长在前,我随后;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视界清朗。当去到无名英雄墓地时,突然有一阵风刮过来,发现眼看一堆干草团随风滚到跟前,又跟过去干草团没了!风也停了。就像常看到美国西部电影镜头一样。我一阵发呆之后,回神过来,问班长:

“你看到没有啊?班长!”

“看到了!”班长明确地回答。

彼此灵犀一点通,不必述问什么看到“东西”了。

这是一片广阔的墓地,既然名为无名英雄墓,顾名思义,那一定是八二三炮战之初,也就是最初的,第一天几万发炮弹打过来之后,遗下惨烈的、为国牺牲的士官兵,来不及查明姓名阶级,就被草草埋葬的地方。

我还问问班长,证实两人看到的都是同一样“东西”,而根本就不是我视觉上的错觉。然后我就在想……难道众多无名英雄中的哪一位,准备想要向我俩诉说什么话语?超过半个世纪,亦即60年后的今天,有时仍会想起这段奇异的战地经验,到底风吹草滚,有什么诉求?人与神鬼之间,如何能互通信息?难道是一直都是无名英雄,从未能进到军人忠烈祠受祭拜慰灵?

金门八二三炮战胜利纪念碑。 (123RF)

民国48年的八七水灾,金门也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后来才知台湾成了八七水灾的受灾地。我们住土洞的阿兵哥,一看土洞上方厚厚的泥土,也已经因雨水而湿透了,随时都会崩塌下来,不能住人了!连长一声令下,全部搬进连部办公室,大家热闹起来了。

料罗湾上的最后一餐

后来我退伍回机关上班,听到在我当常备兵役的1年8个月当中,依照政府规定成为我职务代理人而代我上班的母亲,有位苏姓老同事(曾经当过日治时代的日本兵),一看到报上报导金门又有几万发炮弹打过来的消息,立刻交代一些年轻的女同事:赶快把报纸藏起来,不要让欧巴桑(家母)看到会担忧、操烦,我听了好感动!

驻在金门整整一个年头,馒头也数到了最后几个(天)了,终于有一天换防回台的日子到来。一早就把我们送到料罗湾,一看到海上停泊几艘登陆舰,大伙儿不禁喜不自胜,终于能回到台湾了。

午饭是由连部伙伕送来的干饭,配饭的菜肴竟然只是一样东西──瓶装的豆腐乳每人一两块。大伙儿就坐在沙滩上一人一碗,盛着饭,居然开始吃起战地的最后一顿饭,没人敢嫌无菜无汤,毕竟船就在海上前不远处,就等着你吃完这顿难以下咽的战地最后一餐,就可以“请君上船”,一路回台湾,还敢叨咕只言片语不成?

就这样回到台湾新驻地──台中清泉岗机场。在金门料罗湾上的最后一餐,如今想起,犹如日昨,感慨无量!◇

责任编辑: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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