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鑒

何兵:中國會不會發生動盪?

——來自托克維爾的警告

【大紀元8月15日訊】習法的人不嚮往革命,甚至畏懼革命。革命家鼓動用激進手段砸碎舊世界,但他們預言的新世界通常不能如約而至。結果革命家成功了,舊秩序又捲土重來了。

雖然法律人排斥革命,但革命或者說大的社會動盪是否到來,是社會合力的結果,不以法律人的意志為轉移。法律人關注革命,是因為革命摧毀法治,不理解革命就不理解法治。

中國社會究竟會不會出現大的社會動盪,我們有無可能避免這種動盪的到來?我杞人憂天地和學生們花了半學期的時間,仔細研讀了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本文就是讀書心得。

課堂上我問學生,你們認為中國社會有沒有發生動盪的風險?回答說,不大可能,因為雖然社會存在諸多弊端,但沒到民不聊生的地步。顯然,學生們將動盪與民不聊生緊密相聯。但托克維爾卻在他的書中問道「何以繁榮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來?」

法國大革命前,人口在增長,財富在增加,人們變得更勤奮,更有創造性,國家一派繁榮景象。很多人納悶,當時的法蘭西存在諸多問題,國家居然繁榮富裕!托克維爾認為,有兩種極簡單、極強大的動力,推動著社會繁榮:一個是依舊強大有力但卻不再實行專制、到處維持秩序的政府;一個是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地發財致富。有人將法蘭西的這種強盛歸因於法律機制。托克維爾認為,這是再膚淺不過的見解,不是國家工具的完善而是發動機的力量在製造產品。社會在繁榮,人們的精神卻更不穩定,更惶惑不安。公眾不滿在加劇,對一切舊規章的仇恨在增長。國王雖然繼續以主子的身份講話,但實際上服從公眾輿論,每日每時都受公眾輿論的啟發帶動,不斷地向輿論諮詢,對它敬畏恭維。

托克維爾的判斷是:革命的發生並非因為人們的處境越來越壞。最經常的情況是,一向毫無怨言彷彿若無其事地忍受著最難以忍受的法律的人民,一旦法律的壓力減輕,他們就將它猛力拋棄。流弊被消除,使得人們更容易覺察尚存的其它流弊;痛苦的確已經減輕,但是感覺卻更加敏銳。此前人們對未來無所期望,現在人們對未來無所畏懼,一心朝著新事物奔去。伴隨著社會繁榮,國家財產和私人財產從未如此緊密混合。國家財政管理不善在很長時間內僅僅是公共劣跡之一,這時卻成了千家萬戶的私人災難。

讀完這段,我們不能不佩服托氏的洞察力。我國持續三十年的經濟繁榮,被詡為令人難解的世界奇蹟,並將其歸結為現行制度優越性。其實,是人們一心發財的願望和發動機的力量,造就了中國目前的繁榮,對此頭腦要清醒。

就我國現狀來說,一方面大量的私產被公共化,另一方面大量的公產被私有化,國家財產和私人財產出現前所未有的緊密混合。國家管理措施不再只涉及公共領域,而是直接涉及億萬人的私人財富。股市的風波關聯著萬家的喜樂。過山車式的房價,挑動著億萬人神經。政府措施不當,誘發人民聚集起來向政府發洩不滿。此前對痛苦逆來順受的人,現在變得像乾柴烈火,一點就著。

對於財富的高速增長,托克維爾保有高度的警惕。他說:一方面是一個民族的發財慾望,每日每時都在膨脹;另一方面是政府不斷刺激這種熱情,又不斷從中作梗,點燃了它又把它撲滅,從兩方面推促自己的毀滅。一場浩劫怎能避免呢?

對於繁榮何以加速革命的到來,其實孔子早有判斷,他說「民不患寡而患不均」。社會繁榮未必保證社會不會動盪,還可以從唐朝安史之亂中得到印證。安史之亂前,唐代經濟繁榮到了頂峰,國家倉庫和農戶家中存有大量糧食,而這不妨礙動盪和拐點的到來。

托克維爾在書中還提出另一最為弔詭的問題:「何以減輕人民的負擔反而激怒了人民?」

法國大革命前的一個奇特現象是,政府官員——就是那些特權者,喜歡當著人民的面高聲議論那些折磨人民的殘酷的、不公正的行為;他們相互揭發政府機構駭人聽聞的種種罪惡。他們用動聽的辭令描繪人民的苦難和報酬低劣的勞動:他們試圖這樣來解救人民,結果使人民怒氣衝天!官員們似乎有意刺激群情,而不是滿足人民的需求。

國王宣佈說:「勞動權是一切財產中最神聖的財產;一切有損於勞動權的法律均違背自然權利,均當被視為無效的法律」。幾個月後,損害勞動者的行會和勞役制度又重新恢復。這種對苦難的敘述使人民激憤起來,在人民內心深處燃起貪慾、嫉妒和仇恨。托克維爾感慨說,官員們不懂法國人的性格:在天性保持平靜時,他們是世界上最溫和、最仁慈的民族,一旦迸發出猛烈激情,就會變成最野蠻的民族。與此同時,宗教界無私的信仰和慷慨的同情,感動了當時有教養的階級,使他們投身革命。而真正使人民行動起來的,是滿腔的痛苦怨恨和要改變地位的強烈慾望。前者的熱情終於點燃並武裝了後者的怒火和貪慾。

托克維爾所描述的200多年前法國大革命前夜,與今天的中國何等相似啊?

一方面,國家號召「創造條件讓人民批評政府」,一方面人民在網上發貼,被判處誹謗政府罪;一方面國家號召讓人民體面地勞動,另一方面富土康的員工不停地跳樓。官員、學者、網絡上的言論不停地喚起對窮人的同情,而現實又不能滿足他們的慾望。這些無不重蹈著法國的覆轍:社會上層階級開始關心窮人的命運時,窮人尚未使他們感到畏懼;他們關心窮人時,尚不相信窮人的疾苦會導致他們自己的毀滅。

在互聯網時代,壓制社會各界對窮人的同情幾乎不可能。無論從道義還是現實出發,關注和同情窮人都是正確的。但正是這種同情和關注,使得窮人的慾望和怒火被點燃,而龐大的中國社會,不可能一夜轉型,實現政通人和。農民上訪,工人罷工,張力正在加劇,危機正在迫近。中華民族有無可能避免一次大的社會動盪,實現穩定轉型,實在無法判斷。

阿歷克西‧德‧托克維爾(1805-1859),法國歷史學家、社會學家。主要代表作有《論美國的民主》、《舊制度與大革命》。他曾預測:美國北方和南方將來可能發生戰爭;當時尚屬於墨西哥的得克薩斯,將來必被美國吞併;美俄兩國將要統治全球。因為這些預測,二戰後世界範圍內掀起研究托克維爾的熱潮。

他還有一個預言:「假如將來有一天類似美國這樣的民主共和制度在某一個國家建立起來,而這個國家原先有過一個獨夫統治的政權,並根據習慣法和成文法實行過行政集權,那末,我敢說在這個新建的共和國裡,其專橫之令人難忍將超過在歐洲的任何君主國家。要到亞洲,才會找到能與這種專橫倫比的某些事實。」

他的預言讓我們很絕望。

──轉自作者博客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