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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70後簡史之——雪 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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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2月07日訊】這兩天,朋友圈裡,一片雪景,包括我地處長江南岸的湖北老家。

自離開家鄉,忽忽二十餘年,所居之地,珠三角,長三角,閩南,都是不見落雪的地方,每逢新年,不過敷衍一下應個景罷了。潛意識裡,總覺得沒有雪花伴舞的新年是不正式的。

在廣東人和閩南人眼裡,上海理所當然屬於北方。可我在上海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一場像模像樣的雪,偶爾稀稀拉拉落幾片,或孤單影只,或三五結伴,在沉沉暗空中孤獨地飛舞,落到地上,瞬間融化。

我喜歡雪,因為它的明朗,也因為它的安靜。雪不像雨那般點滴淒清,愁損離人,更不會借著風的陣勢,斜吹橫打,敲著窗欞,打著芭蕉。雪安靜,內斂,悄悄的,於天地沉睡間,鋪滿整個的大地。

無雪的冬天讓人煩躁不安。四季也變得混沌模糊。

記憶中有一個片段:正月,在外婆家拜年,吃過早飯開始下雪,沒有風,雪落的很輕很勻,很自由。在地上也不消融,虛虛地積起來,待到午後,天地間已經渾然一體,白茫茫一片。

雪就像安定劑。外婆家的老黃貓平時在家呆不住,那天,也不到處亂跑了,頭尾相接,蜷縮成一團,偎在貓窩裡酣睡,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長輩們圍坐在一起烤火聊天。那時還不流行火爐,是那種類似野外篝火的火坑,火塘三邊用數寸厚的麻條石或是木頭規整地圈著。火坑的優點是烤火得勁;缺點是灰塵大,終日飽受煙燻之苦。偶爾,燃燒的木柴爆炸,濺起的火花難免會落到頭上和身上。

我們表兄妹則聚在廂房裡打撲克牌,桌子底下放著木托架的炭盆火。突然,不遠處一聲槍響,四野一個重重的驚悚,屋檐下的冰凌子震掉了好幾個,嘩啦啦一陣碎響。有人在狩獵。下雪天是狩獵的好天氣,動物經過的地方,會留下清晰的腳跡。

那天,好像是有人打到了一隻獐子,大人們都說誰要發大財了。外公告訴我,雄性獐子體內的麝香是名貴藥材,很值錢。

帶煙囪的大火爐,八十年代末期才慢慢流行開來,起初比較簡陋,長方形,爐身爐面都是鐵皮,長長的煙囪穿牆而過,筆直伸向屋外。到了九十年代,隨著鑄爐技藝越來越精湛,款式也越來越新穎,圓形爐面的材質,分鋁合金和陶瓷等好幾種。

窗外,北風呼號,雪花飛舞。屋內,爐火正旺,壺水正沸。來了客人或是鄰居,一進門,先拍打身上的雪花,大家自覺把椅子挪一挪。落座。給客人沏上一杯綠茶。

熱茶。瓜子。以八卦閒扯居多的閒散話題。噝噝作響的水壺。

偶爾,爐膛裡砰砰幾聲爆響———那是沒幹透的楓香樹在作怪。以我對木柴有限的認知,我只知道櫟樹少煙且易燃,火舌高。生火時,我的經驗是在爐橋上擱幾張廢紙,然後在上面蓬鬆架一些枯枝,枯枝上面放幾塊易燃的乾柴。點燃紙張,關上爐門,火苗自下而上,慢慢燃起。待爐膛裡有了滾燙的帶火星的柴灰,往裡面埋幾個紅薯或是土豆。有著焦黃鍋巴的烤土豆蘸辣椒醬吃,實在是人間少有的美味。

記憶裡很多個寒假,我都是在爐火旁安靜地翻雜誌,讀小說。大哥訂的有《大眾電影》,雜誌上明星們的穿著打扮,引導著我對外界對時尚的領悟和感知。那時,母親四十多歲,正是我現在的年齡,常常利用雪天做針線活。我和母親對坐著,中間隔著溫暖的火爐。滾燙的爐面上,要麼坐著一壺水,要麼燉著一鍋湯,咕嘟咕嘟,直冒熱氣。偶爾,爐面上擱著幾顆花生幾粒板栗幾個核桃。我性格隨母親多些,安靜,不愛東家西家地串門。

如今,在鄉間,在鬧市,已經很難見到燒柴火的火爐了,人們都把它當成過時的風尚和陳跡,取而代之的是暖氣和各種地熱板。可我總覺得,比之火爐,乾淨的暖氣似乎少了性格和活力,也缺少光。木柴在噼噼啪啪地猛烈燃燒中,給人的不僅僅是溫暖,還給人一種啟示與希望的閃光。

所幸我的親人還保存著這一取暖習俗。姐姐家四房兩廳,專門騰出一間屋子,用來放置圓盤鋁合金的火爐。前天,她電話裡跟我說買了一車木柴,夠燒一個冬天了。

往事一去不復返。和我一樣,浪跡到各地的五峰同鄉,真不知有多少,在我們對故土的共同記憶裡,冬日的雪景,雪天的火爐,爐膛裡的土豆,是我們這一代人永遠無法抹去的鄉土情結。

責任編輯: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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