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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海棠權威學者殞落 收藏獨步全球點亮台灣之光

彭鏡毅熱愛秋海棠。(彭鏡毅提供)

【大紀元2018年06月07日訊】(大紀元記者孟憲騰台灣南投報導)「彭鏡毅老師走了!」2018年5月2日早上,台大實驗林助理研究員楊智凱致電給我,聲音低沉而哀傷。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才從中央研究院退休2年多而已。」

秋海棠權威學者彭鏡毅。圖中為彭鏡毅與黑峰秋海棠。。(彭鏡毅提供)

「血癌帶走了他。」楊智凱說,「我找了幾位了解他生平的人,想告訴大家彭老師對台灣的貢獻。」

聽到中研院退休研究員彭鏡毅逝世的消息,我感到十分遺憾。只要和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為人謙和風趣,治學嚴謹認真,而且對台灣植物學界貢獻甚多,更是世界研究秋海棠領域的權威。

2016年彭鏡毅自中研院退休,他想為畢生收集秋海棠找個歸宿,於是將中研院的原生秋海棠備份到溪頭,期望為秋海棠研究保種和推廣提供動能。當時我首次見識到這些風姿多彩的秋海棠,有些葉紋絢麗多彩;有些葉形繁複多變;有些葉面佈滿劍刺,顛覆了我對秋海棠的既有認知。我對他收集秋海棠的熱忱感到讚嘆,也對他無私的精神感到敬佩。

在會場上彭鏡毅說:「秋海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聽到彭鏡毅講完一個又一個深入蠻荒,冒著生命危險爬上石灰岩高崖,被蜂螫至昏迷,差點被蛇咬的故事後,讓人感到,「展場上的秋海棠是他用生命換來的。」

然而,在他離開中研院2年多就離世現在回想起來,這句話更是令人感到唏噓。秋海棠的生命真的就是彭鏡毅的生命。

採集研究秋海棠 蒐藏全球之冠

全球約有1,800多種秋海棠,彭鏡毅用了30年的時間為台灣收集了500多種,收藏量可以說是全球之冠。他的團隊更發表80多種新種,這些秋海棠不但具有研究價值,更蘊藏園藝、藥用等多方面潛力,是台灣產業的未來希望。在彭鏡毅之前,台灣沒有人以採集栽培的方式進行秋海棠研究。

中研院研究員鍾國芳,目前接手彭鏡毅的研究工作。他表示,彭鏡毅以秋海棠點亮台灣之光。1982年彭鏡毅在嘉義進行野外採集時發現了台灣的新種秋海棠,並以他的恩師Peter Raven 命名,中文叫「岩生秋海棠」,自此走入這個領域。

在這之前台灣的秋海棠研究主要是利用前人採集的標本。然而,標本和活體的差異性很大,所以研究起來極為困難,彭鏡毅是第一位深入田野採集秋海棠並在室內栽培的學者。透過這樣辛苦的研究,彭鏡毅把台灣的秋海棠研究清楚了,也為台灣發表了許多原生種的秋海棠。

鍾國芳接著表示,彭鏡毅完整研究了台灣的秋海棠後,就開始前往大陸雲南、廣西研究秋海棠。之後,足跡也遍及菲律賓、馬來西亞、泰國、印尼等地區,並把中研院的溫室逐步的充實起來。

鍾國芳表示,彭鏡毅的研究釐清了亞洲秋海棠的分類,因為這樣的分類,讓秋海棠的保育變得更可行。以台灣為例,在未研究前台灣秋海棠的分佈、豐富度都不清楚,也就談不上如何保育了,研究完成後,自然可進行保育及應用了。

原生秋海棠 台灣花卉產業的未來寶礦

彭鏡毅的研究為台灣的花卉產業奠定了基礎。「他過世太早了!」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的胡維新博士說。胡維新曾跟隨彭鏡毅30年。他說,眾所周知的荷蘭出口鬱金香,台灣的蝴蝶蘭也享譽國際,彭鏡毅的研究更是台灣花卉產業的寶礦。

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2007年起即和彭鏡毅合作備份中研院的秋海棠。蒐藏經理陳俊銘表示,近年來中心和大學的研究發現,一些不起眼的草對癌症治療起著顯著的效果。這些都是大自然恩賜人類的寶藏,然而環境的破壞正在摧毀這些未來的寶藏,幸虧彭鏡毅博士無懼艱辛的採集,讓台灣能保存這些珍貴的物種。

胡維新說,彭鏡毅為台灣所採集的原生秋海棠更是台灣的金山銀山,這樣的基礎研究可以成就台灣未來的花卉產業。如果他有多一點時間指導後進,讓未來的花卉產業方向更清楚。

謙和提攜後進 為學做人留典範

無論為學或是做人,彭鏡毅一直指引著後進的學者。鍾國芳說,彭鏡毅是個熱愛植物又非常努力的學者,從他當助理那天開始,幾乎每天都一起工作到12點。他們到野外採集時不管當天如何辛苦,回到住宿處,彭鏡毅總是把標本壓得漂漂亮亮,採集記錄寫得仔仔細細。這種研究嚴謹的態度也成為他日後治學的標準。

在陳俊銘的眼中,這樣治學嚴謹的學者卻十分體貼別人。他回憶一次保種中心辦秋海棠國際研討會,他得知當天是馬來西亞學者Dr. Ruth Kiew的生日。當天的主辦人彭鏡毅就配合陳俊銘在會後為他舉辦慶生活動,讓來台的學者備感驚喜與溫馨。

胡維新說,彭鏡毅提攜後進不遺餘力,無論是寫推薦信,或找機會讓助理出國,都對他們大有幫助。而且,彭鏡毅的修養非常好。胡維新跟他工作30年未見過彭鏡毅罵人。他說,當時他擔任「大總管」,有時會數落同事,每當他開罵時,同事就回他「老闆都不出聲了,你……」胡維新說,「他是個修養非常好的人。」

台灣原生植物保育協會理事長呂文賓,是彭鏡毅的學生與研究助理,和他共事7、8年,他說,彭鏡毅樂於助人。他在讀碩士班時,彭鏡毅常常在下班,忙完家中的事務後,再到研究室指導他研究到12點。這樣治學嚴謹的人卻十分照顧別人,到中橫採集植物時,他中暑了,彭鏡毅還為他刮痧。

這樣會照顧別人的人,對自己卻十分嚴謹,研究物品都自己攜帶,事情都自己打理。有次他們上山採集到深夜,每個人都筋疲力竭,他立刻倒頭就睡,這時他看見彭鏡毅慢慢從行李中拿出睡衣。他說:「老師,為什麼不將就點睡?」彭鏡毅笑了笑說:「穿睡衣比較輕鬆。」「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己的事總是自己處理,不會麻煩別人。」呂文賓說。

楊智凱就讀中山大學生物科學研究所時,帶領彭鏡毅前往探尋高雄市大社觀音山岩生秋海棠的族群,因而與彭鏡毅結緣。他回憶說,當時,彭鏡毅的皮鞋都走成泥巴鞋了,卻不以為意,當看到崖壁的秋海棠時,他高興的說:「這個族群讓岩生秋海棠的分布最南限又往下延伸了。」

退伍前,彭鏡毅去電詢問他,是否願意到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擔任研究助理?到中研院後對他日後研究幫助甚大。他說,那段時間的彭鏡毅給他太多難忘的回憶,他跟彭鏡毅一起去了峇里島的茂物植物園,後來又去了廣西、越南、菲律賓、新幾內亞等地方,讓楊智凱眼界大開。

2009年楊智凱到台大實驗林服務,彭鏡毅更大力協助他辦理國際森林生物多樣研討會。2016年彭鏡毅陸續慷慨的將他的秋海棠備份到溪頭溫室並辦理秋海棠特展。2年多來,溪頭藉由竹文化節等活動進行環境教育,讓民眾了解到秋海棠在文化與環境中的重要性。

無論是身教或是言教彭鏡毅都給了楊智凱很多的啟發。楊智凱說,就算他生病了,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以樂觀的心情來面對挑戰。「彭老師仙逝,身體無病痛了。」楊智凱說,「這些年,老師幾乎走訪了台大實驗林所有的秋海棠生育地,每處都有他的身影,這些秋海棠會永遠綻放著美麗的花朵。」◇

彭鏡毅與來訪的英國愛丁堡植物園秋海棠學者在中研院溫室合影。(彭鏡毅提供)
彭鏡毅(中)於越南野外採集。(彭鏡毅提供)

責任編輯: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