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落山風

每當東北季風呼嘯翻越中央山脈，橫掃恆春半島，瞬間風力達6、7級強度，相當於輕度颱風，這種風暴現象，不只是出現在恆春，也常出現在人生的旅程中。山林的芬多精，負離子是養生家的最愛，可是為什麼住在山明水秀的人，有的反而被癌細胞如落山風一樣煞到？

一位45歲的男士，不喜歡繁華的塵囂，跑到山上過著愜意的野鳥花香閒居日子。為了生活，也為了興趣，種些果樹作為經濟來源。不知不覺快樂的時光，一晃就是10年，好不快哉！身體一直很強健，只是近日右眼球後面，老是覺得怪怪的，有一點脹脹的，但視力未受影響，也就不以為意，後來卻漸漸痛起來，只好下山找眼科醫生治療。

醫生檢查結果，眼睛沒問題，請他轉診耳鼻喉科。他本人沒有耳鼻喉不舒服的症狀，耳鼻喉科醫生也說他的鼻子沒問題。最後照電腦斷層掃描，檢查結果發現眼睛後面靠近鼻子處，長了一顆5公分的惡性腫瘤。一切如醫院制式的一貫作業：開刀切除、化療。療程結束後，一切檢查指數全都正常，正高興夢魘就此揮別！

化療結束後，這位山中人開始打嗝，不是普通的呃逆，而是24小時不間斷，打嗝打得厲害而難以進食，連睡覺時也難逃劫數，照打不誤。吃不下、睡不好，健壯的身子快速暴瘦，瘦骨嶙峋的，到處求醫，在中西醫間輾轉2年。一個打嗝，把所有看過的醫生都打敗了！肌肉鬆弛劑、加鎮定劑也止不住；也把山中人打得落花流水，先前的手術和化療都撐過去了，卻熬不過呃逆的折磨！

這位山中人一出現在診間，那個打嗝聲，引得現場的人側目而視，真是驚天地而泣鬼神，所有人的心都被他的聲音糾結了！山中人一直打嗝而無法講完一句完整的話，只好由兒子代述病情。他則是一張面具臉，面無表情，眼睛凹陷，帶著怨氣、怒氣、無奈和痛苦的眼神，這種苦難向誰訴？

有些疾病我會詢問病人，要不要接受針灸治療？雖然針灸可縮短療程，真的怕針的人就只服藥。而這位山中人的病太嚴重了，我直接說：「你要針灸，針灸再怎麼痛，也不會比打嗝帶給你的痛苦還痛。」他點點頭。針灸處理：先安神，針神庭對刺；補陽氣，針百會穴，為下強刺激的針法作先置的準備；打嗝，針頭臨泣穴往瞳孔方向沿皮刺、內關穴強刺激、幽門、巨闕、鳩尾、中脘穴，針完打嗝聲減輕。我停一下，問山中人還可以再接受針嗎？他立刻點了點頭，繼續針病位的攢竹穴，也是胃經的要道；最後針足三里、公孫穴。針完的剎那，病人和我一樣驚訝，打嗝竟然停了下來！5分鐘後又開始打嗝，但頻率和聲音減緩，回家後，病情如故。

因為病情嚴重，所以初期每天針灸。第二天複診，依舊打嗝聲大而急，聽起來像實證，但因化療破壞所致，屬重病、久病，所以歸為虛呃，針回陽九針的太谿穴。採俯臥，從膀胱經下手，此經多有神經叢通過。針膈俞、肝俞、脾俞、胃俞穴，針尖以15角度進針沿皮刺，試引病邪出竅。針灸的30分鐘，山中人靜悄悄得令人想落淚！出針後山中人卻帶著恐懼的眼神說，他每到星期四、五、六就會大發作，而且越到晚上越厲害，因為第二天就是週四。我教他發作時急按內關、攢竹穴。用生薑搗爛貼肚臍。特別囑咐嚴禁冰冷瓜果、發性食物、豆類、香菇、韭菜、牛肉、鴨肉、鵝肉、豬頭皮、花生、芋頭。

處方以芍藥甘草湯為君藥，大劑量以解痙攣；化療後一片焦土，由熱極化寒，心陽衰而無力袪邪，也無力啟動自救機制，所以用四逆湯，回陽救逆；化療所造成的血瘀氣滯於膈膜下，三焦經上下不交通，用膈下逐瘀湯開膈散結；再加竹茹，開胃土之鬱，及精神之鬱卒並安眠。打嗝嚴重時可再服1次，或一次服2包藥。

山中人回家後，我心裡一直掛念他，不知週四是否受到落山風的暴襲？隔2天回診，見到他呃逆聲減輕很多，他說難得過了一個平安夜，反而到早上才又打嗝。病情緩和，較能說話了，我就問他：「你種果樹時，是不是有噴農藥？」他點點頭。我再說：「你可能常年種果樹，農藥隨山風迂迴，自己吸到不少。山坡地、山泉水也被污染，日久造成你的病，這叫因果病。」他聽了頭低下來。

恐懼呃逆發作的情緒，針1個月後才平息下來，針20次打嗝剩零星發作，針30次打嗝已完全沒發作，鞏固療效再針6次，歷時2個月針36次痊癒。他已不再種果樹，仍歸居山林。@#

選自《明慧醫道——情理法天》／博大出版http://broadpressinc.com/

責任編輯：李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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