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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清明引(214) 降天罪-驚天之祕2

蒙古草原 (Shutterstock)

第一章 驚天之祕(2)

玄主氈帳之外,百隊巡邏,以防有失。火鳳收斂一身金光,落於遠處,看著玲瓏,拍拍翅膀。玲瓏一步三顧,忽地奔回原地,抱住火鳳長頸,許久灑淚而別。火鳳見其入帳,方才離去。

氈帳之中,碧水兒道:「吾便是被一人所救,得見其兵器是為紫金槍,才知是武平王爺。後來,慌亂之中,遇到屈大學士。幸得官兵護送,吾二人方得再見王上。」

「吾知曉了。」玄雪道。話音未落,帳簾掀開一角,探入個小腦袋。碧水兒眼尖,忽道:「是郡主。」連忙抱將入內,喜極而泣。

玄雪眼眶亦泛紅,攬入懷中:「玲瓏,你怎樣回來的?」

玲瓏詳述經過,玄雪沉默不語。碧水兒見狀,立時接過手來,摸摸額頭:「郡主可是生病了?鳳凰只是傳說,哪裡真的有呢!」

玲瓏不滿道:「就是有嘛!」說話間,嘟起小嘴,生氣樣子。

玄雪一揮衣袖,道:「先帶下去,好生照料。」

「是。」碧水兒領命而去。

少時,步沙塵、胡姬、金山、夜洋得知玄主無恙,紛紛趕來氈帳,跪地謝罪。玄雪本來怒盛,卻又無力生氣,只扔出殘箭,道:「夜洋,你可識得此物?」

夜洋透過白布,捏起箭頭,以鼻嗅之,裝模作樣道:「此為草原特有之毒……」話未說盡,玄雪揮袖橫掃几案,眾臣皆驚。

「下去!」玄雪喝道。夜洋拱手而出。

金山起身,湊於玄主耳邊,道:「前有玉輦圍攻,後有此番突襲。夜洋三番兩次,欲加害玄主,實該趁早殺之,以絕後患。」

便在此時,步沙塵進帳,撂下一人,五花大綁,正是寒無期。

胡姬道:「爾便是罪魁禍首。」

「哼!」寒無期跪於地上,一言不發。

玄雪道:「爾為何行刺於本宮?」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寒無期大喝一聲,忽地頓住。下頜被步沙塵捏住,立時口溢朱紅,自盡不得。

「帶下去,打入死牢!」玄雪道:「你們也退下!」金山待要再勸,見玄雪眉頭緊皺,不敢多言,諾諾而出。

碧水兒端茶入內:「王上息怒,且飲此杯清茶。」茶香裊裊,滿室芬芳。

「這是什麼茶?」玄雪道。

碧水兒道:「這是姥姥日前讓人送來的,天山雪蓮子,可清心去火。」

玄雪飲之,頓覺心神舒暢,道:「甚好。將士隨吾奔波,分與眾人飲之。」碧水兒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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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濃雲遮月,西風長嘯。正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大帳之外,消無聲息,只有兩支小隊,四處巡邏。

「方才見到這裡有人。」

「另一支小隊何在?」

「估計正在換崗。」

「這也太慢,為何還不來,讓大爺們喝西北風。」

「他們精明,咱也不傻。聽說兩個部落的頭領都死啦,誰還敢來偷襲。」

「是啊,咱們也來燙一壺酒喝,驅驅寒氣。」

「來,喝!」

兵士各飲數杯,頹然倒地。少時,爬起來一個小兵,推推眾人,皆已醉死。「少爺,這邊兒來。」那人道。果然暗處鑽出一個人來:「王五,如何?」小兵道:「少爺放心,巡邏兵都讓我麻翻了,咱救了門主,也好跑路。」

「你在此看著,吾一人去,休要打草驚蛇。」

「是。」

寒銳摸進牢房,果然見到寒無期,身有傷痕,暈死不醒,心下一痛。二話不說,人往肩上一橫,小步奔將出來。眼見王五拿著酒罈,撒在營帳周圍,不敢言語,招手過來。

「是門主。」王五悄聲道。

「你做什麼?」寒銳道。

王五道:「一會兒你們走了,我放把火,把這裡燒了乾淨。」寒銳一聽,心下大怒,揪住王五衣領,道:「豈可害人無辜喪命。」

王五哭喪著臉,道:「少爺冤枉。想那玄沙人醒來發現門主不見,豈不要殺乾淨咱寒刀門,不如先下手為強。現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管得甚是?」此言一出,寒銳無言反駁。便在這時,寒無期忽地發出聲音:「誰……」

「是我,寒銳。別怕,二哥救你出去。」寒銳道。寒無期眉心緊皺,道:「不、不行,一人做事……」話音未落,便被寒銳點住穴道。寒銳嘆了口氣,道:「你說得對,一人作事一人當。但你是寒刀門掌門,只怕牽累整門之人,為你送命。唉……這穴道片刻便可沖開,到時你自可保命。王五,你背他離開。」說話間,將寒無期放於王五肩上。

「少爺,你做什麼?」王五心感不妙,眉頭緊皺。

寒銳接過火引,道:「我來放火,你們快走!」王五得令,只得揹著寒無期走了。寒銳見其走遠,轉身之際,猶疑之間,忽見遠處微微螢火,借著西風呼嘯,急速蔓延。軍營立時慌作一團,「著火啦!快救火!」

「有人死啦,有刺客!抓刺客!」兵士呼號,話音未落,但見彎刀過頸,立時斃命。熊熊烈火之中,立著一人,一頭紅髮,森然可怖。

「好哇,小賤人,竟敢叛變!」金山喝道,舉劍要攻,立時毒血衝心,摔倒於地。

仇紅頂食指繞著紅髮,得意洋洋:「虧爾等自稱玄沙四座,當真蠢笨至極。哈哈——」

「你、你下毒……」金山勉力站起,又倒於地,滾了一滾。

「無須為此人費心。」夜洋負手,向主帳而去。仇紅頂起腳一踢,金山滾至一旁。「哼。」便隨夜洋入帳。

寒銳兩難之際,眼見兵營生變,心下一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寒銳今日,便為中原,除去禍害,也報師傅教導之恩。」握刀在手,亦往主帳而去。

主帳之中,碧水兒受仇紅頂一掌,倒地如死。

「逆賊,為吾愛妻償命來!」夜洋喝道,起劍在手,怒攻玄雪,未料紗帳之後,鋼劍嵌於二指,彎作圓圈。玄雪整冠而坐,顯是久待多時。夜洋心下一驚,未及反應,厲掌加身,震出數米開外。

「掌門!」仇紅頂大喝一聲,抽出長鞭,倒刺鋒芒,塗孔雀膽、鶴頂紅,瑩瑩綠綠,森然可怖。長鞭過處,凶毒遍布。氈帳劃破數處,白雪落入,瞬化為水。玄雪閃身以避,指尖凝氣,手點冰雪,立成一道水流。雙臂袍袖開合之間,化作水簾幕布,盡收凶毒於一處。毒鞭再起,臨面之刻,玄雪橫翻側過,身後水霧瞬息成冰,形如利劍。

仇紅頂大駭不及,冰劍穿身,痛喝一聲,凝目之際,冰劍崩碎成渣:「其人詐作重傷,掌門小心!」夜洋掩護其前,手扣數千牛毛釘,掌凝烈毒,運使全力,千釘齊放,恰如暴雨。玄雪掌中運風,立成水幕接天,欲擋烈毒。

不料夜洋方才竟是虛招,見起水幕,立時指捻蘭花,數道流星齊出。「走!」夜洋捉住仇紅頂,趁機欲逃。

雨幕炸破,水滴亂飛,白霧茫茫之間,又是數枚餵毒鋼釘。玄雪眼神一凜,運氣再擋。忽覺身後一道冷風,不及思索,先斷前敵。白霧凝霜,竟化數只空水球,追擊而去。夜洋、仇紅頂背腰、膝彎遭砸,立時撲倒雪地之中,連嘔朱紅。

四周火把耀眼,金山喝道:「給我綁了!」眾兵聞令,立時上前。

玄雪回身之際,眼見黑金鋼叉,擋住奪命暗劍。毒姥姥大喝一聲,黑金鋼叉重砸其身,寒銳登時五內俱碎,倒於木柱之上。但憑一口氣息,運功支撐,勉力送音:「哈……哈哈哈……師傅!徒弟利用寒刀門,兩番做計,三方圍剿,不料殺其不成,終生抱憾,有負師傅教誨!」顫手舉起寶刀,面上涕淚橫流,喝道:「持刀行道,但請師傅有朝一日,自西而還,親誅此賊!」運力擲出,未及玄雪,只落中途。

「找死!」毒姥姥大喝一聲,再舞鋼叉,奪命之時,不料寒劍冷霜,凌厲誅邪,回神之間,寒銳人影全無。

「追!」毒姥姥喝道。

「不必了!」玄雪揮袖以擋,「帶夜洋。」

夜洋、仇紅頂五花大綁,鋼筋加身,拖入中堂。四周寒風呼嘯,氈帳不掩冰雪。「王上,不如換作他帳再審。」

「不必。」玄雪道,「點燈。」眾人點起蠟燭,加之燈罩。

玄雪正襟危坐,眼望四周,殘幔斷氈,甫經大戰,心下緩了一緩,道:「爾之情報有誤,可料此敗。」夜洋怒火中燒,喝道:「情報?天地風雷,星河運轉,皆是情報,爾也全知乎?」

其人死不改悔,玄雪勃然大怒,將發之際,忽見仇紅頂猛然抬首,四目相對,立時頭暈目眩,竟不見其口吐毒針,逼命而來。毒姥姥揮叉擋下,步沙塵抽刀立斃。仇紅頂慘死帳中,夜洋大喝一聲,卻也終是無可奈何。

玄雪勉力定神,喝道:「帶下去!」

「是。」夜洋暫壓牢中。金山拱手道:「此人三番五次謀害王上,該當凌遲處死!請王上速決。」玄雪提手扶額,道:「不可。夜洋作下此舉,皆因其夫人之死。吾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吾而死。」嘆了口氣,道:「夜洋一統武林,於吾玄沙有功,且是人世中原,首個降臣。吾若殺之,只恐無人再降,人世若血戰到底,吾玄沙豈可陪命。爾等亦不許令人傷其性命,此為王令,違者立斬不赦!」

「是。」金山與毒姥姥對視一眼,皆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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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寒無期沖開穴道,去而復返,便見寒銳命若游絲,心下大慟。情急之下,拔劍相救,一路狂奔,欲尋郎中救命。

「你又回來作甚?」寒銳勉力道。

寒無期道:「二哥休再說話,守住真元。」

寒銳道:「吾五內俱碎,命屬歸天。」

「二哥別說胡話,吾……吾找郎中……」寒無期道。

寒銳道:「此處甚遠,別跑了,放我下來。」

寒無期似未聽聞,哽咽不語。

寒銳輕笑一聲,道:「想不到你會來救吾。呵……你不恨吾,二哥心裡很高興、很高興……」

寒無期淚眼婆娑:「明明是吾的錯,為何死的卻是二哥。」

「哈……」寒銳道,「吾錯殺爾母,現下還你一命,也算報償。」

寒無期頓步,放下寒銳,道:「此非二哥一人之失,何苦自責……」

寒銳撐持最後一絲氣息,勉力道:「寒刀門,還有……父親大仇,以後就交給你了。無期,莫再衝動……保、保重……自己。」言畢人盡。

「二哥、二哥……」手足已斷,言喚不回,寒無期默然道:「二哥你放心,有朝一日,吾定為父親與你,親報此仇!」

天空一道閃電,冬雷震震,冰雨綿綿,淒冷人間。(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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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