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著媽媽的感悟語
【大紀元2021年07月24日訊】變老中的媽媽常與我說：「活到老，學到老；學到老，學不了。」這富有哲理的話，此時不再是教導我和她學生的激勵辭，而是老人家最後一段人生路的感悟語。
變老還要學嗎？變老中的我也感同身受。用心學得益匪淺，不經心就會撞牆絆坑。
我試著把數年變老的日子，濃縮、重疊到一天的時光中。
月亮星閃的淩晨三、四點，人已醒來。不想睡，無睡意；不想起，無力氣。低品質的臥床休息，竟把身子睡疼，把人睡累。還是掙扎著翻身起床，走走坐坐的範圍大於床位，看看寫寫的思維超過冥想。分心後身上的不適，胸中的鬱悶緩解了不少。
人稍安定，又生緊張。吃藥是件大事，不可忘記。按照服藥清單，把藥丸擺放到藥盒，然後一粒不拉地吞進肚內。忘了、漏了陰差陽錯釀成大病，來時像山倒那麼可怕，去時如抽絲那樣艱難。當初老前輩傳授服藥方法時，心中覺得好笑：服藥清單、按日擺放是否有點誇張？很快發現，藥劑加了，記憶減了，丟三忘四時常發生。直到認真學好這門功課，服藥才趨正常。病情、心情慢慢平穩下來。一早服完藥、服好藥，就可放下一件心事去做別的事了。
天亮後街道喧鬧起來，作息表上是練走的時間。走還是不走？正反方在博弈。不想走，昨晚沒有睡好，不舒服勞累地走，事違己願；必須走，每天行走半個小時，是老人健身的下限，生命在於運動，走終於占據上風。我與老伴雙雙走向公園，不懈地走，真走出了今天病少心悅的成果。
練走是對身體全方位的充電，練走更是對腿疾的治療。眾所周知，人老腿先老。記得中青年疾步穿越時，總覺得老人走得太悠閒，變老時才知道，老人的步子邁不開走不快。
二次頗深的經歷。一次是老伴，人老了腿老了，快步的思維仍存腦際。急下車急趕路，心步已跨出，腳步未邁出，整個人身前傾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一次是自己，為趕快到站的巴士，腿力不足一腳踏空，人沿坡的路向前俯衝，手持物品盡數飛出，所幸一男士敏捷將我抱住，避免了可能發生的災禍。
接下來練走，我們有的放矢對腳力的操練，對心腦腳步協調的訓練。與此同時，我們步行多留心眼多留神。不平的路繞著走，有坡的路慢著走，稍長的路歇著走，趕急的路不去走。也是那二次事故，促使我們老倆口相互叮囑的走，相互守望的走。現在才明白，老人的慢走不是悠閒自在，而是用心學會自己的步子。
變老了，睡不好、走不動、也吃不下。一天早、中、晚三頓，我們老倆口列著不同的飯單菜譜，變著花樣慰勞自己。只是胃口不盡人意，假牙不聽使喚。肉覺得膩，魚覺得腥；小菜炒青難咬，燜爛無味。飯桌前肚子易飽，飯桌後肚子易餓。對照起大陸所謂三年自然災害，那時一頓乾飯如同過年，現在乾飯外加肉魚還不開胃口，難以進食。
我們一改說新聞講趣事的習慣，約定用心吃飯嚥菜，刻意囫圇吞棗。說起生吞活剝，真要下點功夫去學去做。一生俱來咬碎嚼爛才會吞嚥，如今咬不碎、嚼不爛就吞嚥，常讓人想反胃想嘔吐。直到下狠心地養成，不去想進肚的食物，不去想進肚食物的大小，進食才有了改觀。
我們敦促多吃鬆軟的飯，多嚥些香酥的菜，規定各餐最少的限量。家中儲存著點心，用以餓時充饑。出門必備乾糧，以便餓時當飯。起初吃零食不習慣，帶乾糧蠻麻煩，日後餓多了，餓急了也就習慣了，不麻煩了。正餐不足副餐補，主食不足副食補。今天我們的一日三餐總算學會過關。
經過一夜的休息，經過半小時的健身，經過早餐的進食，在體力精力較為充沛的上午，我與老伴開始了日修的信仰生活。在家中祈禱、誦念玫瑰經，去教堂或網上參與當日彌撒。不知覺中，祈禱裡木納的訴說，有時前言不搭後語。彌撒中分心的聆聽，有時跟不上進程。
這一切常讓自己感到自責，疑惑著對神的不敬。然而，懺悔的深刻，淚水的真切，又讓自己對不作為的否定。想起媽媽曾多次說過，她老了後二十分鐘的一串玫瑰經，四十多分鐘都念不好；飯前畫十字，一頓有時劃上三、四次，唯恐遺忘。思量認定，這是高齡所致，人老所為，不必憂慮過多。漸漸地我心中恢復了原有的平安、喜樂。
每天集中時間檢點對神的欽崇、對人的友愛，心靈感受著神的眷顧、耶穌的臨在。老了口詞不利索，神聽得一樣的清楚，老了心神不時分散，主知道自己會回歸前行。老了難得用華麗的言辭，那麼就托出跳動的紅心。我不斷悟出，老年有老年昇華信仰的方式，老年有老年淨化心靈的途徑。
豐盛的午餐，短暫的午睡，下午我開始了當天又一大課題：唱歌與彈琴。這也得感謝過來長者的指教。老人要靜心的養，專長的養。有叫我學畫畫，有勸我練書法。我選擇了唱歌彈琴，這些是我兒時的愛好。愛好帶來童趣，愛好用來養心，有心無意地給自己的生活添加調料。
初練歌，歌聲讓我困惑，嗓子沒彈性，假牙難咬字，唱的不是印象中的歌味；初練琴，琴聲讓我膽怯，腦子反應慢，手指不利索，彈的不是流暢的樂曲。唯美的我不能接受，幾次動心放棄。老了果真意味著衰亡、了結？不能啊，目前一般人的壽命，都可活到八十九十的，我還得過上八九上十年的日子啊。
告誡自己，鼓勵自己，人老不可怕，心老才可怕。要讓自己的歌與自己一起參與變老。歌動聽於話，慢拍韻味的歌也能陶醉人。不與人比，不與當年比。唱時想著歌曲的優美，唱時想著曾經的歌喉。唱出現有的水準，唱出愉悅的心情。
彈琴也是如此，難的不彈，長的不彈。幾年下來，我可以用八個常用的調，彈奏不複雜的歌曲，也可以邊彈邊唱較容易的歌曲。疫情前，每月一次與「喜樂之聲」團隊去老人院表演獨唱；每週二次去老人中心為老人伴奏歌曲。歌聲鍛煉了我的身，琴聲振奮了我的心，歌聲琴聲一起延伸著我的年歲。
白晝的喧鬧，隨著日光逝去逐漸退去。我回到桌前燈下，享受著夜的寧靜。與以往不同的是，我已放棄了負重的目標，甩開了任務的壓力。梳理了一下，今天沒有要錄入的友善人、感觸事，日記不必拿出；信手打開手機，集中收看、處理同學、親友發來的資訊，暖心的問好，感人的牽掛；《學會變老》的稿件，放在案前已好多天，或是今夜或是明晚要給其劃上句號了。
想起前幾年，作息時間趕不上趟，計畫清單難以兌現。常引起情緒低落，心意煩亂。只知自己想不到、說不出、記不住、做不動，不知自己耳已老、口已老、心已老、身已老，一切的一切都在變老中。既然事事難以成就，就事事都不去苛求。如今，有時一首詩詞，讓自己回味一晚；有時巨著一章節，讓自己興奮一夜；有時一稿件之細微，讓自己推敲一宿。 如流水無常，如浮雲無章，如四季自然，如夕陽無限。
皓月懸空，繁星當頭。我送走幽靜的夜，又迎來幽靜的夜；送走洛市的寧靜，又迎來洛市的寧靜。書卷合攏，思路收斂，欣慰地看到，自己變老狀況的加深，自己變老探索也不斷的加深。
我們老人，原有的能力、激情雖與時俱退，剩餘的仁愛、善良卻與時俱進。那愛與善合裝體的慈祥滿溢心胸。學會把慈祥映在臉、說於口，盡多盡情表白出來。我們要學會變老中的人生，也要學會讓後輩愛憐幫助衣食住行萬般艱難，一天天變老中的老人。◇
責任編輯：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