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璀燦

達蘭薩拉 心靈可以停泊的地方(一)

達蘭薩拉(DHARAMSALA是梵語詞,意為休息室或者客棧)是印度北部喜馬拉雅邦的一個城鎮。從第八世紀開始,已有藏人移民至此。在十四世達賴喇嘛被迫逃出西藏後,達蘭薩拉成為了西藏流亡政府的所在地。因此,達蘭薩拉又以「小拉薩」聞名。在海外的中文語境中,達蘭薩拉往往是西藏流亡政府的政治中心和藏傳佛教聖地的代名詞。

這是一個我心中嚮往已久的地方。有時我在想:人的命運難以預料,如不是二十年前流亡海外,也許一生中就不會與達蘭薩拉結緣了。

十五年前的一個「六四」紀念日,居住澳洲的一群西藏喇嘛前來誦經,祭奠死者和超度亡魂。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藏傳佛教的魅力。在悼念儀式中,我悲憤的心在不知不覺中,被那種有穿透力的金磁般的誦經聲所深深地震撼,心中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感動。從那時起,神秘的藏傳佛教就征服了我漂泊已久的靈魂。

一晃多年已逝,雖然我早已成為法王達賴喇嘛的追隨者,也曾多次被尊者接見和當面聆聽尊者慈悲的教誨。但達蘭薩拉依然是我心儀神往的聖地。也許是緣分未到,幾年前雖說有過機會,但都未能成行。

3月8日,我隨中國民運代表團經台北飛抵印度前往達蘭薩拉,參加西藏流亡政府「三‧十自由抗暴50周年」的紀念活動,終於實現了多年來的夢想。真要感謝秦晉、曉炎、比利等民陣同仁,沒有他們的安排和贊助,還真不知道此生何時才能了卻這個心願。



達蘭薩拉

從台北搭乘泰航,約7個小時之後我們抵達了新德里。在飛機上正巧看了剛獲得多項奧斯卡獎的印度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因這部影片,印度這個號稱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再次為世人所矚目。我由於是第一次來,也不免有些興奮。在飛機場遇到了早已等候的廖然和從泰國來的林大軍、李日光等人,於是大家計畫分租幾部TAXI前往西藏村。

時入3月上旬,印度已逐漸進入了初夏季節的燥熱,出了機場迎面撲來的卻是一片混亂和骯髒。雖說行前有過思想準備,但來自外邦的我等還是感覺大為吃驚!印度的司機紛紛擠過來拉客,為了不至於充當冤大頭,秦晉、廖然又與機場內的TAXI公司交涉了半天。而大家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加上饑腸轆轆,又不敢隨意進餐,一時眾人都覺得難以適應。

坐上TAXI出發後,我開始感覺眼中的印度。德里讓我領教了這個南亞次大陸國家「獨特的風情」。高速公路兩邊灰塵飛揚,光怪陸離的各種交通工具「自由的」穿行在公路上,彼此展示著車技的高超。還有破舊的建築,擁擠的人群。由於天旱無雨,樹上的葉子被塵土覆蓋,已看不出綠顏色。印度「神牛」大搖大擺的走在馬路中間,不時會看到有人在路邊「方便」著。

我不由感到奇怪,為什麼英國人曾經管理好了很多國家,也曾將當代文明傳播世界,而偏偏這個前大英殖民地似乎被遺漏了?印度人是個怎樣的民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俗?3000年的古文明與一個多民族、多宗教信仰的國家之間有著什麼樣的聯繫?亞洲「金磚四國」的印度是如何評定的?印度與中國之間究竟該如何比較?旅途中這些疑問一直伴隨著我。

到了德里的西藏村,我們才找到了感覺。和藏人在一起你沒有那種「非我族類」的恐懼,藏人淳樸親切、和平善良,使我們初到異國緊繃的心理一下子放鬆起來。更沒想到的是,藏人所開的餐館風味絕佳,一點也不次於普通的中餐館,於是大家放下行囊,飽餐一頓。旅途的風塵和疲憊一掃而空,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略作休整後,我們便又乘夜間長途客車繼續北上喜馬拉雅山南麓,逃離南亞次大陸的喧囂和燥熱。

長途客車在城北的中心車站上車,車站裏兜售生意的、乞討的人很多。一些殘疾人也確實讓人憐憫。我們一行中,來自美國的倪育賢成了他們包圍的目標,大概是老倪看上去最富態,最像是有錢人的緣故吧。而眾人中還真是老倪最慷慨,一路上他不斷的掏錢,接濟那些乞丐。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們要坐的車。車上除了我們十餘人外,大約有一大半是印度人和藏人。其中有一對印度情侶,少男少女英俊美麗,不由使我想起印度的電影演員。也有幾個看上去像來自西方的遊客,隨身帶著簡易的行李和筆記本電腦, 估計和我們一樣,是去達蘭薩拉「出差」的。兩個司機看來是常跑這條線路的,其中一個熟練地將乞丐哄下車。他一邊賠著不是笑臉的笑臉,一邊在前排座位間找好了他的位置,大概是十多個小時的旅途中可以隨時休息。

德里的空氣汙染十分嚴重,雖然車裏悶熱不堪,大家仍不得不車窗緊閉。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印度司機才不得不打開了車上的冷氣。當車開出德里之後,我的印象開始慢慢的好了起來。經過比較富裕的旁遮普邦(Punjab),感覺很像80年代後期中國南方廣東一帶的景象,公路兩旁路燈延綿不息。路邊店鋪裏燈火通明,與德里比起來也乾淨一些。同伴們因為「內急」難忍,當中途車一停時,便「入鄉隨俗」,學著印度人匆匆找個僻靜處「方便」起來。下半夜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車在漸漸爬高,車速卻不覺放慢,外面也越來越涼。清晨時我們終於到了達蘭薩拉。



達蘭薩拉

所謂長途車站,不過是在群山懷抱中一個開闊一點的十字路口。有路標指示通往——麥克里昂-甘曲(McLeod Ganj,又名上達蘭薩拉)。時間尚早,周邊村落上零零散散的也沒什麼人。我正在納悶:這是達蘭薩拉嗎?司機卻用不可置疑的語氣回答我:YES!幾個印度人湊上來,賣力的幫忙卸下行李,此時我們已有了經驗,立即付了小費取了行李。很快乘客們便散去了。

我們向一位會說漢語的藏族姑娘略微探路,回報我們的是熱情而詳盡地解答。聽我們說已經訂好旅館,而接我們的車很快就會來,與漢族姑娘不同的是,她只是略有失望地說了聲「再見」便走開了,並不黏人。看到她小小的個子卻背著一個很大的旅行包,遠遠地走上了陡峭的山路,心中不由想到:這大概就是藏人與漢人的區別,處處利他善行,內在堅毅而又自尊。

高山避暑勝地達蘭薩拉(Dharamsala)海拔約1800米,西藏流亡政府駐紮在此。從達蘭薩拉沿盤山公路繼續往上10公里,就到麥克里昂-甘曲(McLeod Ganj),又名上達蘭薩拉,達賴喇嘛的住錫地。

流亡政府外交部安排的車很快就來了,於是我們經歷了一次最驚心動魄的汽車登山旅行。達蘭薩拉的車道曲折陡峭,多處失修而且很窄。一到會車時,雙方幾乎要讓出路邊,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駕駛員的技術超一流,速度飛快,而我們卻緊張的要命,根本就顧不上觀賞美景,連海拔1800米處的寒風都擋不住我們背上直冒冷汗。好在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當看到旺真拉姆時,吊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在一早訂好的Green House旅館住下。走出陽台,玫瑰色的晨曦籠罩著山谷盆地,四周松林密佈,山野杜鵑花盛開,晨風帶著夜露迎面吹來。向外望去,山谷中是楚格拉漢寺辯經院的黃樓,陽光撒在轉經走廊上,可以看見川流不息的朝聖者。不時從路旁經過的喇嘛,偶爾飄入耳中的佛樂,街邊掛賣的唐卡以及達賴喇嘛的畫像,都在傳遞著一種西藏風情。渾厚而富有樂感的誦經聲夾著鼓點輕輕飄來,大地、山谷、森林都籠罩在這脫塵絕俗的氛圍之中。

達蘭薩拉這個城鎮的歷史並不太長,它在1849年成立。長久以來,達蘭薩拉一直都與印度教及佛教相連結。過往在當地有不少佛教寺院建立,都是由從八世紀開始由西藏過來的移民所興建。不過,這些寺院大多數都已荒廢,反而印度教卻有復興的跡象,直到達賴喇嘛和流亡政府來了後,藏傳佛教才開始興旺起來,經過50年的發展,如今已是聞名世界的佛教聖地了。

1959年,西藏民眾不堪忍受中共壓迫和平起義失敗後。數萬流亡藏人夾帶著青稞糧草和犛牛乾,在中共軍隊的圍追堵截中、軍用飛機的轟炸掃射下,徒步跋涉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西南雪域。他們冒著嚴酷的氣候和高原缺氧翻過岡底斯神山、穿越尼泊爾喜馬拉雅山南麓亞熱帶森林,再進入印度。兩萬多人死在這條血路上,九死一生的幸運者們最終在印度最北邊的喜馬拉雅邦停住了腳。

印度的尼赫魯政府寬容地接納了這群流亡藏人。並允許達賴喇嘛及其支持者,於次年(1960年)在達蘭薩拉建立流亡政府。數以千計的流亡藏人因此遷入達蘭薩拉。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生活在上達蘭薩拉(Upper Dharamsala,又稱McLeod Ganj)的地方,並建立了廟宇和學校,而且得到印度政府給予他們免稅等一系列優惠待遇。不過為了防止藏人勢力的過分集中,更多的藏人被分散到了全國各地。他們一併帶來的黃教三大寺(沙拉寺、格登寺、哲蚌寺)和紮什倫布寺分別安置到了南部各地。喜馬拉雅邦地處丘陵高山,印度政府只允許西藏流亡政府在達蘭薩拉落腳。

達賴喇嘛在這裏住下並建了楚格拉漢寺(Tsuglagkhang Complex),意義上相當於拉薩的大昭寺。因此,達蘭薩拉又有「小拉薩」的外號。達蘭薩拉濃厚的西藏色彩,藏傳佛教的獨特魅力,使當地成為了重要的旅遊熱點。令當地的酒店及餐廳經常爆滿,造成強烈的旅遊及商業需求。在往後的半個世紀裏,陸續有更多的藏人從青海、四川、雲南、甘肅,當然還有西藏,翻越喜馬拉雅山來到這裏。到現在,包括達蘭拉薩,在印度生活的藏人已有十萬之多。(未完待續)@(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