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定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历史,我们日常生活中都不断面对历史积淀下来的东西,只是不知不觉。有一点很重要,不管喜不喜欢历史,都要面对历史。我们通常是用“过去”来呈现“现在”,我的名字、星座、血型,都是我的文化、构成我的一部分。初次见面时,也是透过别人既有的“历史资讯”来了解对方,例如读过什么书、念过什么学校。
当然不用完全跟古人讲话一样,可以调整为现在的样子,但从发饰衣着、硬体设施到谈吐对话,其实都有历史情境,一个文创产业若跟历史考证更密切结合,就会更有历史的趣味。例如现在诏书都沿用以前舞台剧的小卷轴手法,但其实诏书真品大到要两名成人各持一端才能展开,若是历史剧改用原尺寸的诏书,就会更有说服力。
历史是人,人对一些事情的反应,随着时代会有所不同。明清时一个人收到一封信会感动得大半天,他甚至会花一两天去琢磨要怎么回这封信,但现在我们收到一个 LINE ,即使说了甜言蜜语都没有那么亲切的感觉,甚至已读不回。如果现在还有皇帝驾崩,透过脸书、传个 LINE 简讯,马上就可以让大家知道了,但过去却必须要透过诏书从中央向各地传布出去,自然会产生时间差,可能在北京的崇祯皇帝已经上吊自杀,而远在江南的人民以为朝廷还在奋力对抗闯王李自成。
研究任何一段中国史,都需要了解另一种语文,例如清代不只有满文,满族和蒙族长年通婚,若了解蒙文就能更清楚满洲多元民族统治的关系。清朝与朝鲜、清朝与越南之间的互动,又需要更多种语文,到了晚清时又出现法文。另外,研究历史也需要相应学科的训练,例如研究政治史,需要对政治学或社会学有所了解。
历史是综合性的周延探讨,有越多关联性连系起来,就可以得到更多东西,就像 Steve Jobs 曾说 ” 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 ; 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 ” 例如探讨雍正皇帝为什么当上了皇帝,尽管可能是康熙皇帝临终前一言以定大局,但若能考虑各种不同的层面,也许雍正皇帝平时已有布局。
每个问题都可能导引到这个事件的成功,如何周延考虑不同的方方面面,这是历史学很重要的训练。很欢迎大家都当历史学家。
到哈佛读历史,前途会更好吗?
会到美国哈佛大学就读历史与东亚语文联合学程博士,主要是希望可以转益多师、得到不同的训练与刺激,在一个不同的语言环境与文化氛围下学习,思考与表达上都需要重新组装。那时候我主要关心的是中西文化交流与思想互动的课题,所以特别想在西方的学术殿堂里,体会他们如何探讨相关的问题。之后来到中研院是个很自然的选择,因为这里提供很多自由、相对多的资源,可以选择想做的课题,除了沉潜在学术研究中,也能打开门来和受到不同训练的人沟通。
遇到挫折时,要想“这个工作是不是最适合我的”,如果适合的话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念文史的学生若要以文史的专业谋生,主要恐怕只有两个路可走: 一个是研究, 一个是教学。历史学从来没有成为一个显学,现在因为大环境的关系,冷门的科系越来越难有适当的职缺,即使毕业后发现找不到适合的工作,还是可以用其他时间做历史研究。
我在中研院史语所的同事,有些原来是研究生物、化学、或已经具有牙科或心理医生的执照,本可以在相关的专业里谋生,但后来却转行来研究历史,我相信他们是受到历史的召唤,于是义无反顾地投身史学这个行当里。因此当我们遇到工作的瓶颈或挫折,甚至对前途茫然时,或许应该回到人生航程的起点,问自己:“我是否对这个工作的选择有无可救药的热情,并且愿意不顾一切地实现它?”
帝王和平民的历史,哪个比较值得研究?
历史研究的题目,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大家对什么有兴趣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