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絮語：波瀾不驚

老朋友Jay來度假。前幾天，我陪他租船出海，玩了個痛快。

認識Jay是在大學時，他是我們第一位美國外教。論年齡，他該是我們的長輩；論關係，卻是簡單真誠的朋友。

五年海天相隔，再見面時仍沒有任何陌生感。Jay和我開玩笑說：認識妳十年了，很多人十年內會有些顯老，妳現在和當時沒有任何變化，那時妳十七歲還是十八歲？我聽了，裝作很嚴肅的樣子，提醒他別忘了女士的年齡是個禁忌。Jay大笑。

Jay熱衷坐船出海。我陪他到碼頭，和船家談好價錢。我們正準備出發，兩位歐洲旅客走過來。交談幾句後，他們兩個決定加入我們。我上前問船家，多幾個人是不是可以打折扣，船家答應。Jay在旁邊笑我，說幾年不見，我學會做生意了。我回頭看他，也笑。

悶熱天氣，在海面上吹著夾滿水汽的涼風，很是愜意。我低頭看海水，隨著船駛過，揚起的水花潔白無瑕。只有美麗純潔的水滴匯聚，才能成就波瀾壯闊的大海那碧藍迷人的顏色。

海面總是那麼平靜，而船顫動得很厲害。這就是大海，不論內心如何波瀾壯闊，表面都是平靜的。第一次體驗到這種表裏不一的差異，是幾年前和好朋友到海邊游泳時。

那天傍晚，我們到了海邊，見沒有多少波浪，就決定下去游。但是，我游泳不夠好，剛劃了兩下就被浪頭壓到水面下了。朋友大笑著把我拉起來，我邊咳嗽便對她說：決策失誤，趕緊撤，要不下一個嗆水的就是妳。兩人狼狽地踉踉蹌蹌離開，總算體驗了大海暗流的力量。

Jay問我在想什麼，我把剛才的故事說給他聽。Jay點頭。見他若有所思，我又開玩笑說：如果船翻了，我的技術只夠自己活命，可管不了你啊。Jay反問：難道讓我一個人在水裏嗎？我告訴他：中國有句古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很多時候人只有絕望後才能找到希望。

在海上玩了幾個鐘頭，隨便聊著天。等船靠岸後，就一起去吃飯。吃完飯，Jay需要回賓館休息，我目送他鎮靜悠閒地走向遠處。忍不住想，他和許多人一樣，像波瀾不驚的大海，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表現出來總是幽默輕鬆。而他們內心到底何種感覺，又有誰明白呢？

人說，一花一世界。如果那樣，一個人又何嘗不是一個世界？我們無法完全看透別人，所以也沒有資格隨便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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