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回憶（11）父愛，成長軌道上的圓環

以前，聽過一句話：如果命運有軌道，那麽父母就是這條軌道上，推動子女成長的人。在我的成長軌道上，伴隨著不少趣事。

記得小時候，討厭父親喝酒。每當父親打發我去買酒，我就知道他的酒癮又上來了。尤其，每次晚上喝酒時，一群人劃拳喊著酒令，非常吵鬧。對於天生喜靜的我，那真是一種折磨。

一次，不知道我從哪兒來的剛勁兒，平日的我猶如溫順的羔羊，那晚竟然像個發狂的小獅子，用脚踢他們的酒桌，還抓起酒瓶就往地下摔。這一摔，吵鬧的氣氛突然一下子就僵止了。母親趕緊拉住我，「這孩子，你又沒喝酒，發什麽酒瘋！」說完，趕緊把我拉到鄰居家去。

那個不懂事的我，以爲父親一會兒會揍我，於是一晚上都心驚膽顫地等著，等著「可怕」的降臨，但一直等到我都沉沉入睡了，那「可怕」的挨揍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晚上，我心有悸餘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覺每走一步都很辛苦、很漫長。

好不容易走到家，父親招呼著我，問我要什麽，他現在出門就給我買回來。我一聽，怔住了。

昨晚我摔酒瓶，那麽大的一件事，父親竟然沒有跟我「算帳」，就這麽平靜地過去了。

犯錯不用挨打，還不止這一次。

有一年，父母買了一台新的電視機。當時看電視，需要常常調整天線的位置。

一天，父母出門做客去了。我們姐弟三人在家稱王，彼此鬧成一團。喜歡動畫片的我們，坐在電視機前像守株待兔一樣，準時等著動畫片開播。

但是打開電視一看，畫面很模糊，像雪花一樣。我記得父親調整天線時，經常拉住一頭，上下左右地調整位置，直到調對爲止。弟弟很調皮，在天線繫上了一根繩子，我們改坐在床上，「遠程」調整天線。

我拽著繩子的一頭，拉動天線，調呀調呀。終於信號對正了，畫面清楚了。我稍一鬆手，畫面就會模糊，於是我的手就這麼淩空地舉著，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待動畫片演完了，我的手也變得好酸。猛然一放手，誰知用力過猛，竟然把電視機拽下來了，我眼睜睜地看著電視機摔在水泥地上。頓時，我都嚇傻了。

我回過神兒來，趕忙把電視機搬到桌子上。奇怪，竟然還在播放，除了右角有一點小小的磕痕，其它並無大礙。但我心裡却像是揣著一隻兔子，跳得讓我很難受。

妹妹是我的死黨，向來對我的話言聽計從。而弟弟雖然幼小，却有一張鸚鵡巧嘴，什麽話都能說。我一再叮囑弟弟：「千萬不要告訴爸媽，姐姐以後多給你買糖吃。」弟弟只認糖果，對電視好壞沒有概念，就滿臉認真地答應了。

一天中午，我們正在吃飯。父親隨口說了一句，「這電視沒有天線，什麽也看不了，跟壞了差不多。」弟弟奶聲奶氣地順嘴說到：「爸爸，姐姐把電視機拉到地上了，還磕壞了一個小角。」我當時怔住了，沒想到弟弟這麽快就把我「出賣」了。

父親問我怎麽回事？我只好全招了。我以爲又要降下一陣暴風雨，沒想到父親站起來走到電視旁邊，仔細地看了一下，摸摸那個磕壞的小角，帶著驚奇的口氣說：「電視機摔到地上都沒事，看來質量不錯。不錯，不錯！」說著，又拍拍電視機，一臉高興的樣子，完全沒有把我的過錯放在心上。或者說，父親根本就沒有類似的想法：要把子女的過錯放在心上。

所以，我擔憂的那場暴風雨終究沒有降臨。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不同的思維方式、看問題的不同角度，完全可以化解很大的麻煩。

父母一心愛著子女，哪怕昨天發生再不好的事，在父母的眼裡，到了今天都是小事，輕如鴻毛，微不足道。我所擔心的事，在父母的心中只不過像一個泡影，一觸即破。這些生活中的細節，帶給我很多恩典，修補著我人生中的黑洞。

當時光飛逝，當步入老邁的父母長輩因記憶力衰退，常常無意「犯錯」時，有時我會想：不管子女以前犯了多大的錯，父母都可以原諒。作爲子女，我爲什麽不能原諒父母呢？

爲了一個共同的人生課題，父母子女同降一世，相親相愛成爲一家人，彼此也只有在寬容中，才能完成上蒼賦予的共同選題，才能在共同的軌道上，畫出完美的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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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