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5月12日訊】2004年4月11日上午11點，筆者應剛剛辭職的前《中國改革》雜誌社主任記者趙岩的邀請，到位於中國氣象局院裏的《中國改革》雜誌社會見了來自秦皇島市的3名庫區移民維權代表。他們分別是昌黎縣箋條港鄉東沙河村的王子義、昌黎縣馬坨店鄉大林上村和杜連財和昌黎縣箋條港鄉草廠莊村的李文舉。參照著俞梅蓀發表在香港《中國法制》2003年總44期上的《秦皇島市失地農民維權討要移民安置費一瞥》，我從他們那裏直接瞭解到一些發生在秦皇島市的移民維權情況。
自1992年河北省桃林口水庫工程正式啓動以來，秦皇島市政府拖欠1.7萬多庫區搬遷移民的安置費人均4,000多元，這種克扣失地移民保命錢的違法行爲，搞得廣大移民生活艱難、民怨沸騰。10多年來，這些移民一直在堅持依法上訪。
2002年秋天，移民代表董達吊著胳膊來到《中國改革》雜誌社，第一次會見了一直關注農民維權活動的該社《農村版》新聞部主任趙岩。趙岩看到他的胳膊露著鋼針淌著膿血，當場表態說：“你們的事我一定要管。”趙岩當即帶領實習記者李敬、鄭現莉跟隨董達等人到秦皇島市實地採訪。趙岩等人剛剛離開秦皇島市，向記者如實反映情況的51歲的農婦王貴娥，就被當地公安局以擾亂社會治安爲名，判處爲期1年的勞動教養。
因爲依法維權而被勞動教養的秦皇島市庫區移民，並不僅僅是王貴娥一個人。在此之前的1999年，就有王印、張建成、張建立等人先後被勞教2年半、1年半、1年。曾經在青龍縣老家擔任過村党支書的張建成，還因爲勞教而株連到兒子不能參軍。除勞教之外，另有許多移民被行政拘留過：68歲的張建和被拘留2次共30天；56的農婦郭貴蓮連同她16歲和22歲的兩個女兒一起被拘留15天；55歲的李景春被拘留10天。
2003年第2期的《中國改革．農村版》，以《移民上訪路──河北省桃林口水庫移民群體性事件報道》爲題公開曝光後，驚動了國務委員周永康和新上任的河北省委書記白克明。他們專門爲此事做出批示。
2003年4月12日，爲了營救王貴娥並討還移民安置費，《中國改革》雜誌《農村版》副主編李昌平、趙岩和俞梅蓀，一起到秦皇島與該市委常委兼市委秘書長等一班人談判交涉。雙方態度都很強硬，通過長時間的較量不歡而散。兩周後，秦皇島方面終於退讓，提前8個月釋放了已被關押勞教4個月的王貴娥。
2003年6月19日，市政府決定按原來省政府1995年規定的標準，每人補發1,745.6元移民安置補助費，在2004年底以前，分兩次發給，共計3,000萬元。庫區移民的維權活動總算取得了階段性成果。由此可見，媒體在幫助失地農民依法治維權方面，還是可以有所作爲的。
然而，庫區移民很快便發現他們再一次上了當地政府的惡當：所謂的每人補發1,745.6元移民安置補助費，並不是發到庫區移民個人手中，而是要發給他們移民之後所在的村集體。按一般情況，一個村裏只安排一戶移民。這一戶移民的安置補助費，實際上是被充公共産變成了全村人的集體財産。
2003年6月29日，秦皇島市移民辦公室在答復移民上訪的結論中指出：“桃林口水庫移民個人補償已按省有關文件規定如數落實到位，不存在欠帳問題。要相信政府，請廣大移民不要相信別有用心個別人的煽動和蠱惑，上當受騙。集體上訪影響社會穩定，更不要做出違法行爲，受到法律懲處。”面對這種強詞奪理的高壓欺騙，廣大移民拒不服從，每逢周一的市長接待日，都有上千移民到市政府上訪。值班市長不僅不予接見，還出動大批警察前來勸退，每次都僵持到次日傍晚才逐漸散去。警察對移民推推搡搡，動手動腳，大多數移民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秩序井然，堅持依法上訪的非暴力訴求。
面對人多勢衆的上訪者，7月2日秦皇島市委和市政府信訪局聯名向各縣區信訪局發出《關於做好移民穩控工作的通知》要求：“各縣區要組織移民和信訪幹部、鄉鎮和村幹部積極行動，按照6月29日市移民辦答復精神，深入移民家中，逐戶做好思想工作；……要求把控制移民上訪責任制落實到人，哪個縣區出現資訊不靈、工作不力，控制不住的問題，要追究有關領導的責任。”各級基層黨政部門都被緊急動員起來，設置層層關卡，監控和阻止移民去市政府上訪。爲此，移民們要在前一天晚上或當天清晨疏于監控之時，分頭悄悄出發，有的甚至還要迂回前進，以便在每周一上午在市政府信訪局門前匯合。
2003年8月5日，曾經到北京俞梅蓀家中諮詢過法律問題的張祥華，被警察叫到秦皇島市公安局山海關分局。警察說他去北京上訪是無理取鬧、無理上訪，是擾亂社會秩序，以後再上訪，事先要報派出所批准。而在實際上，越級上訪是中國公民的基本權利，無需向任何政府機關申請報批。張祥華等437位農民是1992年桃林口水庫最早的“工程占地”移民，也就是直接爲建造水庫大壩而讓出自己祖祖輩輩辛苦經營的熱土家園的移民先驅者。他們舍大家顧國家，7月份接到搬遷通知，11月就異地搬遷，比起幾年後才陸續搬遷的庫區移民來說，他們所遭受的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要大得多。爲了保證這批庫區移民能夠在4個月內完全搬遷任務，當時的省政府明確規定，要爲他們調撥計劃內的平價鋼材、水泥等建房物資，以補償他們的搬遷損失。因爲當時還處於計劃經濟時期，計劃內的建築材料的價格要比市場價便宜一倍以上。然而，這些庫區移民始終沒有得到政府承諾的平價建材，所得到的移民補償費也只有人均5,880元，比全部庫區移民嚴重縮水後的人均8,000元還要低2,000多元。爲討回公道，他們中的近80名代表，先後8次到北京上訪中共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信訪局及水電部，他們的合法權利卻一直得不到合理的解決。
在交談過程中，王子義介紹說：“趙岩他們幫助我們維權後好象是管事了，秦皇島市政府出臺一個文件，說是要人均補助1,745.6元移民安置補助費，省裏再追補集體林木費人均250元，另外還有一個調地費100元。現在真正兌現的只有900元的移民安置補助費，而且全部給了集體，個人一分錢也不補。國家還規定水電路100元要用在移民身上，要保證三通。當時沒有到位，我們爲了生存只好自己解決。現在這100元已經到位了，卻不發給我們移民個人。不僅如此，他們還一直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董達現在一天24小時輪流看著不讓動。3月份北京開大代會，夏梁坤在鄉里被看押時一家三口被打，女兒只有18歲，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也照樣要挨打。他家前後窗戶的玻璃也被砸壞了。因爲沒有錢砌院牆，監視他家的警察就把警車停在住房門口，用汽車燈透過窗戶往屋裏面照，還往房頂上扔磚頭，說是我們在外邊呆著，你們在裏面也不能睡覺。”
年過花甲的李文舉質問道：“開始有個文件說人均13,200元，後來只給8,209元，剩餘的錢都跑哪里去了呢。我們向他們要文件，他們不給我們看。市里利用警察威脅我們不讓來北京，用各種手段威脅我們。他們如果沒有錯，爲什麽要看管著我們不讓我們討公道呢？河北省兩個水庫兩個待遇。大黑汀水庫的移民安置補助費比我們桃林口水庫要高得多，92年搬遷時一眼井1,000元，到95年就變成了100元。一米院牆只給20塊錢的補償費，到移民地連磚瓦錢都不夠用。”
王子義又補充說：“我們多次找秦皇島市，他們把我們拒之門外，說是不欠移民個人一分錢。大黑汀水庫是80年代修建的，人均補助15,400元。省移民辦主任連慶雲對我們說：人跟人不能比，水庫與水庫不能比，你們和我也不能比。我是國家幹部，你們只不過是農民。”
另據杜聯財介紹：“移民補償13,200元，我們要求有法律依據，爲什麽大黑汀15,400元，到我們桃林口水庫還要低於80年代的標準？我們要求加上物價上漲幅度，就是應得的標準。沒有移民以前大喇叭上天天說，有一系列優惠政策，農業稅減免，學生學費減免，電價也要優惠。移民之後我們找當地政府。政府向我們要政策。我們到哪里去找文件呢？！我們移民並不是要鬧事。我們只想要通過法律討回個公道。政府該給我們多少補償就給多少補償。如果不欠我們的，只需真正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一分錢也不多要。如果說是欠我們的，就應該給我們補齊。”
談到新年期間秦皇島市與唐山市同時發起的罷免活動時，王子義介紹說：“董達說咱們得走法律程式。上訪不中用，這才知道拿起法律武器搞簽名。市長一次都沒有見過我們，連副市長都沒有接待過我們。這一次搞聯署簽名罷免市長菅瑞亭，我們一共徵集到8,000多個簽名，後來被他們發現，我們就不敢動了，怕被搜查出來給他們搶走。有一次我到阜寧縣玉皇鎮董達家裏領簽名表，被警察和鄉里幹部跟蹤。幸虧我還沒有見到董達。他們攔住計程車搜身時只搜走了我帶在身上的一本法律書。”
談話結束後相互之間留下地址和聯繫電話。幾天後，秦皇島市的移民維權領袖董達給我打來電話，說是準備到北京積水潭醫院檢查手術效果，希望能夠面談一次。我在電話裏簡單瞭解董達的情況。據他說，以前在飲料廠打工時炸斷過胳膊，胳膊裏面被植入了一根鋼條；2002年他帶領落戶盧龍縣的桃林口水庫移民在縣政府門前上訪，被警察拉斷了帶傷的胳膊。與《中國改革》雜誌社的趙岩、李敬和鄭現莉認識以後，來自北京大學的實習記者李敬，回到北大幫助他募捐9,000餘元人民幣。他於2003年夏季用這筆錢在積水潭醫院重新做了手術。我希望董達來京時帶上兩張照片，以便爲這位庫區移民的維權領袖寫一篇介紹文章。董達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2004年4月15日深夜，乘長途汽車前來北京的董達，在香河收費站被從秦皇島趕來的警車攔截帶走。4月22日，我與董達再次通電話時，他告訴我說，當地政府現在以每天120元的代價雇傭本村人看管他。只要他一出門，就有人彙報上去。兩位中國公民的私人約會，就這樣被當地警察用強制手段無限期地推遲了。
──轉自《民主論壇》(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