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隨筆

放手,就有桃花源(43)收藏情事

第五章之10

閱讀與書一直脫不了關係,愛閱讀的人,多半也嗜好藏點書,讓家多點書香氣流,更何況漢朝的劉向在《說苑》裡便說:「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自信不太聰穎,無法七步成詩的我,只好善讀,看看可不可以醫點蠢,果真多點書,開卷便有益。

藏書風氣自古迄今都很興盛,粗步估算大約有二千多年了,是文化中的一環,無法脫勾;唐宋之前,書為手抄本,很難大量藏書,之後雕版普及,使書的數量鉅增,藏書一事蔚為風潮,宋代更成為文人之間的時,代代都有藏書家,而且諸多父子檔,藏書萬卷,歷經數代。

范欽在寧波建的〈天一閣〉,本來就很有名,加上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一書上書上一筆,便更傳神了,我也很想訪它一回。

著名的藏書家丁福保,有一枚〈耕讀傳家〉的藏書印,表明世代書香的意義,他的藏書一部分得自先祖,書名曰菜根書室,許是取自《菜根譚》,但後來毀於兵亂,但愛書成痴的他,又重返爐灶,收藏起書,他曾說:「書籍者,素君者之良友,失途者之導師,無助者之佳伴;果寢饋於其中,能飢者忘其食,寒者忘其衣,病者忘其痛楚,貧者忘其困乏,憂者忘其鬱悒,兼能增人之壽,益人之智識學問,而使人之精神愉悅之一物也。」

他的藏書樓叫〈詁林精舍〉,藏書以醫學、佛學、文學為主。

江南有小川七條,取琴有七弦之意,古代稱做琴川,晚清四大藏書家的鐵琴銅劍樓,就聳立在這一片綠蔭翠竹中。書樓的名字取得怪,吸引我想一窺究竟的心念,原來此書樓名是因兩件寶物而取的,其一來自唐朝的鐵琴,另一件則是骨董銅劍,它們被主人視做神物,故取名鐵琴銅劍樓,瞿氏歷代都喜抄書,本特多,約有七十餘種,八百多卷,使得許多漸漸失傳的古籍都得以傳世,貢獻極大。

藏身於園林之中的藏書樓〈澹生堂〉,對我來說,更是有趣,原因不是它藏了許多宋版的書,或者二千多冊的珍本秘笈,全部藏書高達六千七百部,近九萬冊,而是他的〈澹生堂藏書約〉。

藏書家早早料到書的下場,希望子能讀的就讀,不能讀的要守,讀畢要上架,親友來借,有別本則借,孤本不得出秘園,最後還提醒子孫,勿歸商人之手,是不是很有趣呀?

說了幾位藏書家,旨在言明,我也很想當個藏書家,只是成為一個大家,書必須豐,錢一定得多,房理應大,以上三項我全無,只好藏藏書,不當家了,或者讀讀書,體會張潮所謂的讀書最樂的感受。

其實,我的書並不算少,未加細數,幾個藏書之處合起來少不了萬來本,但與幾個當代的藏書大家比起來,可就小巫見大巫了,還好我有閱讀的習慣,比起藏來充門面的,有格調一點;以鄭板橋就說:「讀書求精不求多,非不多也;唯精乃能運多,徒多徒爛耳。」

書,如果不取來讀,有書幹嘛?這個道理我一直不解,有些人明不愛讀書,卻裝模作樣擁有一堆大部頭的洋書,彷彿洋槍洋炮,擺起陣式來頗為唬人的。

藏書之處,無園、無樓、無閣,只能委曲在房子的小小一角,取個名號就算數了;為何無樓?就不必問了,偷偷告訴你,當是無錢了;為何無錢?原因不是我的疏懶,而是錢難賺,我又不願氣力放盡只為替書買間房,兩相折衷,就只好如此了。

萬一有了樓,但騰不出時間來讀,不是更大的諷刺,寧可書不在多,有讀最好,屋不在大,能住就行,這些年來,這可是最大的體會,不想汲汲營營於功名利祿,反而多了很多閱讀時間,閒來還可以理書,還書房一個雅字,或者忙裡偷個閒,閒散在台大、公館附近,好好逛逛舊書店。

文人與筆墨紙硯總脫不了人關係,為賦風雅,我也藏了一些硯,它是昔日的書寫工具,磨一磨,便可以筆墨耕了,而今少有人如此費功夫,便成了骨董,在骨董店裡論萬計價,成了某些富人浮誇的道具,黃辛田藏了十個名硯,有個十硯斋,汪鋆是十二硯斋,培沛是廿四山房,祁煥有廿八硯斋,揚州八怪之一的金冬心則有百二硯田了,我有三方硯,但算不上什麼名硯,可不可以稱得上三硯斋呢?

硯值不值錢,端賴石質好與不好?再來是作工,工匠愈有名氣,價值也就愈高了,更重要的是收藏者,有時候收藏者的名位反而才是關鍵,同樣的一方硯,不同的兩個人收藏,價值就大不同了;從此處便可以斧鑿出人為炒作的痕跡了,如果不信這一套,才不至上了商人的道,還買不著溫潤貨。

明朝的鹿善繼在《四書說約》裡提到:「讀有字書,要識無字理。」 就便我先前所提關於思考了,書中的義理才是精彩之處,不理解,不思考,不想想,便不通、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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