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觀止】唐 柳宗元：謫龍說

(柳宗元參加王叔文為首的政治改革，在藩鎮、宦官和貴族勢力的反撲下，為時一四六天便告失敗了。後王叔文貶官後又被處死，柳宗元亦被貶至柳州。《謫龍說 》借扶風人馬孺子所講的故事，除了抒發內心被貶謫的苦悶心情，亦表明作者面對強權的堅強個性，和捍衛自己人格的凜然正氣。)

扶風馬孺子言：年十五六時，在澤州，與群兒戲郊亭下。頃然，有奇女墜地，有光曄（音：業）(1)然，被緅(音：鄒）(2)裘，白紋之裏，首步搖(3)之冠。貴游少年駭且悅之，稍狎(4)焉。奇女頩（音：乒）(5)爾怒曰：「不可。吾故居鈞天帝宮，下上星辰，呼噓陰陽，薄蓬來、羞崑崙而不即者。帝以吾心侈大，怒而謫來，七日當復。今吾雖辱塵土中，非若(6)儷(7)也。吾復且害若。」眾恐而退。遂入居佛寺講室焉。及期，進取杯水飲之，噓成雲氣，五色脩脩(音：修)(8)也。因取裘反之，化為白龍，徊翔登天，莫知其所終。亦甚怪矣。

嗚呼！非其類而狎其謫不可哉。孺子不妄人也，故記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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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曄：光明的樣子。

2．緅：青赤色的。

3．步搖：一種古代婦女首飾。用金絲屈曲宛轉做成花枝的形狀，綴以垂珠，插於髮髻之下，因走路時隨步搖動，故稱為「步搖」。

4．狎：輕慢、戲弄。

5．頩：生氣變臉色的樣子。

6．若：你。

7．儷：配偶。

8．脩脩：美好的樣子。

【作者簡介】

柳宗元(西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河東郡（今山西省永濟市）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和韓愈同為古文運動的領導者。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記》等六百多篇文章，經後人輯為三十卷，名為《柳子厚集》。因為他是河東人，人稱柳河東，又因終於柳州刺史任上，又稱柳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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