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身邊

在一個不對的時間狀態，接一通令我顫抖的電話，「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千萬別掛斷，等我等我，給我一點時間，用時間換取殘留的餘溫，害怕沒有告別的離去。

沒有說再見就離開是不禮貌的，從小爸爸媽媽總是循循善誘要有禮貌，回到家先跟長輩打招呼，不管去哪裡一定要報備，見到長輩主動打招呼問安……爸爸媽媽寫下禮貌程式在我腦中的記憶體，一直遵循著爸媽的教導，不敢違背。然而是誰先破壞遊戲規則？

打開門，她掛著老花眼鏡，手裡拿著筆正在抄寫佛經，聽見我慌張打開門，抬頭望了我一眼，一臉狐疑地盯著我：「怎麼了？今天這麼早下班？」我不顧難為情還是害臊，一把抱著她，眼眶止不住的淚滴……害怕不說再見的離別。

「你要按時吃藥，不要熬夜，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為你擔心傷心，定時看醫生檢查血壓，知道嗎？」

她好整以暇地說：「我知道，我都按時吃藥，才不要突然中風成為累贅，如果中風一動也不能動，我也不想活，會流口水邊還會尿床。沒有尊嚴的活著，倒不如乾脆讓我死掉，別救我。」

誰說戲如人生？我覺得更貼切的說法該是夢如人生，也或許僅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反射，究竟是預告還是反射？我辨別不清，唯一存在內心的是恐懼與慌張。如果曾經歷經過失去摯愛的家人，誰能再承受一次重擊？表面上似乎隨著時間遞嬗而削弱、減輕痛苦，可是當思緒一回到失去的那一刻，全然的痛楚湧上你的頭腦，揪扯你的心，牽動你的五臟六腑，像是看著X光片地透明，清楚且仔細看見痛楚沿著血液，跟著每一個細胞竄流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我希望只是夢境。還沒有學會堅強地面對痛，上次的創傷還隱隱作痛，看著那個完全不可能結痂的傷口，突然慶幸現實，現實不同於夢境中。現實中，她還坐在我身邊抄著佛經，口中唸唸有詞，不時推一下滑落的老花眼鏡。慶幸她還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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