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象徵（六）

基督主義與象徵主義

基督主義所奉行的是新舊約，新舊約本身就有許多象徵，更具深義的是：基督宗教奉行舊約是新約的象徵，突顯象徵的精神。實在的說，各個宗教可以說也都充滿象徵；就體系的完備來說，新舊約是最好的例子，為此我們對他特別加以提出研議。新舊約的這些象徵，乃是宗教生活的經歷和藝術靈感的源泉。基督宗教──包括天主教（一般指羅馬天主教）、東正教、英國德國瑞士的聖公會、德國的路德教、多樣新教，和瑞士賈爾文的長老派。而以羅馬天主教為最完整，但各宗教也都有象徵的流行，他們的藝術傳統，都先以這些象徵為前題，隨後衍生其種類的許多象徵。

在象徵方面最早的一個是羔羊。耶穌基督被稱為羔羊者，乃出自耶穌稱他為先驅的施洗者約翰之口。有圖，約翰看見耶穌走向他來，便說：「請看天主的羔羊」（註31），羔羊一語多次出現在丘陵，樂園中四條河，就從丘陵流出。羔羊象徵摩西為救犯了罪的人，所做的一切贖罪的工作，同這項工作最有關聯的，我們看到善牧的象徵，善牧在他的肩上掮一隻小羊。善牧的形象是象徵耶穌照顧並養護他的信徒。從言談中可以看出他是善牧，善牧為自己的羊犠性性命，「我的羊聽從我的聲音，我認識他們，他們也跟隨我，我也給他們作永生」（註32）。

希臘文魚這一個字，就字源來說很早。人們常把它作為耶穌的象徵（很巧妙，中文耶穌的穌，也有魚字在內）。希臘字的構成開首是T，魚這個字的形成乃是τχθνξ希臘字，以T開始構成Theos，象徵上帝，三位一體的三一性，由三角的形象作成象徵，由三枚環交叉，包括三顆頭顱，而I H S是將三個字母橫排成一串，在行祭禮的器皿和衣服上都有，象徵耶穌、人和救世者。如同重組法（改換字母或語詞的原來的秩序組成新詞Anagrnma），成為PX，P在X中心直貫通，象徵基督建基在希臘語言名詞兩個最先的字中（如中國文字的「會意」，單體成字合體成文），與基督相符合。一象徵上帝的單元性；二是基督兩個天性（人性與天主性）；三是三位性以及基督在墳墓中三天；四象徵寫四部福音的四位作者；五象徵耶穌的五傷（兩手、兩腳和刺入心臟的肋骨之傷）。

鴿子，在創世紀洪水滅世後出現，他口銜橄欖枝，象徵和平與平安。不銜任何東西出現時，則象徵三位一體的天主或象徵天上的和平，又象徵天主聖神的七大特恩。光圈在人頭上面，象徵有這光圈的人是聖者，在天上與天主一起享受永恆的光榮。錨象徵十字架和希望。戒指象徵聯結。牧人權杖象徵權力崇高與朝山者恆一持久。舟船象徵教會。

基督宗教生活；雄雞象徵警醒守夜。人體的組織與肢體和各種器官，特別是耳目，用為象徵。屍體，死亡。心，象徵愛。眼睛象徵照顧與關懷。歐洲中古時代，基督宗教廣為傳揚，對象徵的事例各書習以為常，在幫助教義上，頗具實效。哲學、神學中的一節一目，都能成為象徵；當時的宗教從多方面，仿佛都會有相符合的象徵。獨角獸的傳奇，象徵天主之子道成肉體。鵜鶘用自己的血養育小鳥，象徵基督在十字架上，或聖體聖事中用自己來養育他的信徒，也象徵未來升天與他在一起。用百合花來象徵童貞瑪麗亞誕生耶穌。用一個戴花冠的婦人作為宗教的象徵，她一隻手拿著勝利的軍旗，另隻手拿著教會作祭祀用的聖杯。

習俗中生活道德和精神性的德行，也常以婦女的形象來代表，形成眾多象徵詞彙，如信仰的象徵，是一個婦女手中握持著聖杯和十字架。象徵無私正義則持天平，象徵貞操則用橄欖樹或鴿子。

象徵明智，用一本書。象徵節制，用圓規。偶像崇拜用一個人欽崇著一個塑雕人像。象徵失望用一個自殺者。無恆則用一名苦修士逃離修道院。要死的靈魂用一個人放棄，不照管自己的身體。用一個小孩子，象徵一個無性別的人。象徵最後審判，用折磨一個罪人或人在魔鬼包圍中。用各式各樣的髒物象徵大罪人，以加音象徵永罪；以猶大，象徵忘恩負義。還有用美人魚、用阿波羅、用維納斯等希臘神話中的人事物，總之中古時的象徵是數不清的。

求源—追求看不見的本源

基督教的美學，恰當的說，乃是象徵藝術(註32)。這裡我們很快就能察覺基督教美學家所做的反省，筆名阿俟勞匹其的狄約熱，被認定是基督宗教藝術理論的重要代表，有力的影響了基督教象徵藝術。狄氏的著作，大約完成於西元450至500年之間。他的藝術思想象徵，是屬嘉巴道西與新柏拉圖晚期的思想系統。這兩派的思想對中古時代的美學有深遠的影響。

波蘭著名美學史家達大池評估，在今天，趨向於給狄約熱美學的正文加注，並把它看做一部純神學的論著。但事實，在我們看來，如此的評估似乎不妥，因為狄氏的影響已經出現於千年之前，不談其美學，合適嗎? 君不見過去的美學家們，對它留下許多的研究，在思索美的起源上，已引用這個現在備受冷落的狄氏的著作。(註33)

『看得見的實在體(外形)，乃是看不見的實在體的圖像』。(註34) 這正是人類特有的品質，人類是從有知到未知，從實體到神體。狄約熱的象徵論的開始點：一切有形象(可感覺)的，都能夠公平的歸屬於精神的實在『有』，包括天主自已在內。人的智力是拾級而升的，智力在人的工作，是有形助於無形的智，此智兩度深入、兩度加廣，從有限趨向無限。

其理由應是人自無限來，所謂反本求源，人天性有求源的趨向（企向），不能不被滿足。本源「無限」對由它而來之「有限」，本源願它歸屬它的來原。人智將這個「有限」趨向「無限」，追求中，製造一種升高的趨向，因此，象徵生焉；由低而高，階階相對提高。

從有形到無形

如此，即使有形的物質的最低的事物，也能公平的歸屬於精神事物，因為此物質有升高的潛能，其不能自升者，則賴外力提升。而人之所以能越級升高升高，進入無限，此企圖由外力而使企圖鼓得圓滿。

從有形有感覺的形象，才有可能升上為精神的、理想的。為此，畫出平常一件小事，它在理想與實際、在觀念與可感的外觀(現象)之間，強調出來它的精神性，它便要在每一個有自已特殊的固有性內，觀賞這些理想的(註35)。

就像我們在天主面前，一切有形的世界，都是美麗無比的。在這虔誠下，使我們採取實在行動時，持守在其中。也就是說，長時間不要忘掉：分別暫時與永恆的距離，也不要忘掉多數與單一的的不同，複雜與單純的各異。這樣，我們宗教的認知，從其自身方面說就是象徵的。聖保羅就希臘的知識來証明，宇宙藝術的作品，是比喻或象徵的，開啟了上帝能看到的神奇的底蘊，一切有形的形式就都是為象徵的了(註36)。

精神實在性的美麗

這樣說，我們應該會發現對精神實在性的知識和美麗，乃是因為提高自已，超出了有形圖像的限制。如此，也就能明白並解釋象徵了。我們應該如同雕刻家那樣，在他雕刻一尊具像時，要消刪大理石的各個的片段，一直到，強力的削除了多餘的，使能取得生命(象徵)。將埋藏在石頭內的美，使它實現出來。我們將一切不適宜和不可用於精神實質的一切，予以去除，就使是透過有形象徵，被指定了，我們歸屬形體和自然實體以此意義 (註37) 。

從狄約熱的主張中，我們可以看出來，在藝術上，形象對象徵的因素上很重要。構成象徵，乃是以有形(聲色形狀)為基礎，以此有形體，和自然現實來完成象徵。由自然事物，象徵出「無形」和事理。象徵是揭發出美麗的光(美麗由光明而出現，沒有光明，美不可見，美本身也藏有光）。

中古時代的美學肯定和諧與光明。聲光之美，如音樂之美在聲音和諧，色彩之美在光明。對狄約熱，應有一個特殊地位，從第六世紀開始，獲得了圖像的崇敬。並且蔓延到東方教會（希臘、土耳其等）的藝術的裝潢。狄約熱的象徵意義也投射到建築設計；在西方，教會採用了羅馬大殿的建築式；在東方，拜占庭建築的格式，則是對狄約熱的神祕觀念作出回聲。它是拾取了神修家瑪西民的著作中，拜占庭的教會，以君士坦丁聖智大教堂（聖索菲亞教堂），最為壯麗的代表作。建築在平面六邊形中心，頂端是為一個寬大的圓形冠冕的光華四射。依據狄約熱的象徵理論，愛德撒的大教堂的建築，是根據第六世紀的一條敘利亞讚美神的所說（註38）。它的建成顯然的精神的意向：具有三個完整同樣的表面，和唯一的光亮從三面窗戶投射入歌侶，其所象徵的上帝的三位一體。圓屋頂，好像是一面小天，覆遮著內在的空間，在象徵著宇宙。到最後，教堂的平底，代表著教會的基礎：使徒、先知和殉道者。

到了若望‧達瑪瑟諾（Juo Domasceno，675-749）他認為，圖像是看得見的事物，它們是指向並提出有看不見的實在物存在（註39）。達瑪瑟諾說，聖像之類的事物，對精神世界的認知：具有仲介性質。由於我們有一個雙重的天性，是靈和肉體組合而成。我們不透過自然的事物，我們是無法到達精神的實體。在這種方式下，我們由於透過默觀自然事物而能到達默觀精神的實性（註40）。耶穌攝取肉身而孕為人的事實，正是這種事件的証據。而更是為保護兩個世界共融最得力的証明。精神的實體性，乃是物質的原型，這也正是由整個實有物的等次系列而成的分別(從波爾培裏樹所完成組合與分別)，對拜占庭人來說，人的自然形式是靈魂的象徵，在聖者的人像(Icono )來說，乃是透過有形可感到形像，而推類到實際而獲得那精神，這是由人像而推進超人一等聖人的像，成為聖人。但由物而到一般精神，再超等而成為神像，禮敬的層次會有（並該有）不同。拜占庭人解釋人像(Icono，具有深刻意義的圖像 )在藝術上，已是脫離開了物質的階層了。@

注釋：

註31：（若一29）

註32：這些象徵的提出，非常重要，沒有它們，人們便無法瞭解許多事情（無）；有了象徵的出現，藝術家便將新舊約的象徵畫成藝術品，作出許多名畫，使人們瞭解更多，成為教會傳統。

註33：見美學史2卷3 0頁。

註34：見筆名優約尼，第十封信，在教父全集3．11.17，以及論天上的聖統3.教父全集3、121頁。　　

註35：同上註，希臘教父、3、144B。　　

註36，見書信集9卷1，108。　　

註37，見神秘神學卷2，1025在De Buruyne，259頁。　　

註38，見杜澎掃木（A.Dupont-sommer），一隻對艾德撒大教堂的敘利亞的贊歌（考古手冊）1947年，A.Grabor著，一隻艾德撒大教堂和對基督教建築的象徵的敘利亞頌歌的証驗、2、1947年。

註39，論想像的祈禱1、9，希臘教父、94，1240。

註40，同上、3、12、希臘教父、九94、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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