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散文

山行雜記

有時讀晚明小品最喜歡袁中郎與張岱的筆記,此二人也愛遊玩,固然留下了諸多入仙入靈的文字。

比較起來張生的意境似乎要更好一些,也許是因為他好孌童、好美妾、好歌舞、好鼓吹、好古董、好華屋、好玉食,一旦失去,所謂笙歌盡歇國破家亡往往最為痛切。袁中郎沒有這個境界,自然比不上張生《陶庵夢憶》處處傷情,連橋邊紅藥也婀娜有意與之共話甲申之恨。

也許這正是老天報與張生的另一福業。否則今天我們何以知張岱?除了其著作。

近日因為靜處無聊所以出去遊玩了幾天,再次親歷了一些山水之勝,而此處景物與以前卻大不相同,因此把這幾天的經歷寫出來,我想或許還有一些意義,至於此山水之為淡遠或與妖豔則在於讀者的感受了。

應該說那還是在現代蜀國的某一個目前尚沒有被太多人注意的地方。說到這一點,我必須要說它沒有名山大川聞名,但其相應的品位絕對不在其下,可能也就是缺乏宣傳而已。

且不論它的林壑之如何幽靜,水色如何之青朦,反正一在那裡頓感如在《桃花源記》所敍述的那個地方,真有些把人間的東西什麼都忘了的感覺,而且我現在耳邊似乎還仍響著那不斷從樹叢傳來的清妙的蟬聲。

我走入這個山谷,確切的說也就是一個大的山谷,兩邊的山崖張開大嘴歡迎我的到來,崖高略百丈,仰頭可見有小的石穴,有的地方長有小樹,走在中間,甚感空蕩,說話已有回其聲,猶使我驚訝者是崖石中有的地方竟是整齊光潔的一塊兒,儼如一塊玉版,此地之空曠,前後左右根本看不到人煙,我懷疑以前應有地仙在此居住。

崖上高至幾十丈的地方,有瀑布飛濺而下,水花微小,狀如三月裡的小雨,而且此種瀑布當有七、八處之多,佇立其下,領略它的霏微,如同在月下體會一位嫋娜處子的親吻,有一種淡淡的好處。

我以前所遊歷的地方,有山呢,未必有水,有水呢,卻未必有山,而在這個地方,我奇怪不愁沒有水,這兒的水呢,到處都是,而且匯集成一道溪流,潺潺直下,旁邊是茂密的水草,有的地方深到二米,因為水色的縹碧,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沖來老樹的枯根,加上十幾尾小魚,蕩漾著偶爾射下來的日光,彼此構成了一個似乎有水靈的世界,不過這個世界的本元與玉有關係。

我滿懷欣喜的繼續走下去,期望著有更好的景致,果然沒讓我失望的是,山谷的水最終形成一個大潭,在附近馬上感覺有股寒氣,此時的八月,外邊暑氣正深,每日的太陽高照如在極帶的火地,在這裏倒是一個不錯的銷夏的地方,早晚清涼痛快,自屬人間的佳境。

另外從小的時候聽父親說的竹類中的神品,金竹,也居然在這個山谷隨處可得,其葉修長,整體上出現幽雋的不類人世所有的氣質,雖然也是與同樣竹類的青,但青的透明,但又不太透明,又彷彿有點兒夜裡睡美人手上戴的翡翠之色——其實金竹之不與其他竹類者還在於它的竹根,它是采天靈地秀日精月華的東西,最後幾乎化成龍形。

但此地讓我不愉快的,是在半路遇見一群中共某學院出來的鳥人也在這裏觀賞風景,其中的一個也許是個所謂的「頭兒」,旁邊有個打扮入時的中年婦女,一個勁兒的在左右奉承,我覺得噁心,穿插在他們中間,故意打亂他們的次序。

大略四個小時之後,我又轉至了另一處地方,來到了一個森林裡的草原。坐車的路上,我看到道路的兩邊有高大的松樹,這些松樹跟英格蘭森林裡的松樹幾乎一樣的高大,但散落在草原的馬、牛卻又如同趙孟頫繪的《鵲華秋色圖》有點相像,只不過不是在秋天,而是在八月的大暑。草原一望無極,天上竟浮現出略為模糊的月亮。

我下了車,找了一匹黑色的大馬,再由當地的嚮導引路前行。嚮導是個矮壯的女人,大約四十來歲,她牽著馬,引著我向草原的深處走去。不知怎的,我抬頭望見天上的月亮,迎著草原上的微風,我居然想起了《聖經》裡的《出埃及記》,雖然我並不是摩西。

當我策馬進入松林,我在馬上突然聞到一陣的異香,這香味我從來沒有聞過,很奇怪,不像是花香也不是家裡薰的盤香之類,應該是什麼木頭的香味,在這路上我共聞到了兩次這樣的香味。

剛走出松林,前面來了也是來騎馬的遊人,其中的一位女子穿著狩獵裝,非常美麗,她的前面是幾個從臺灣來的老頭,因為她的態度極為傲慢,我也毫不相讓,我的騎馬在行在這次爭道的過程中給我討了很大的便宜,嚮導說沒想到我的騎術有這麼好。

我們漸行漸遠,眼前幾乎沒有人跡了,有幾隻大的烏鴉在前面的積水處喝水,又過了一個小時,眼前出現了大片的紅色的野花,如紫霞、如蒸雲的橫亙在前方,我叫嚮導采了一把,拿在手裡想如果這個時候給我的妹妹不知道她該有多高興呢?這些野花雖然紅,但紅的與我以前見過的紅蓼不同,我們一般低地上沒有這樣的植物。

此後,我被嚮導帶入一個山坡,據她說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過,但有一位老的阿媽住在這裡,果然有一座破舊的房子在那裡,房子的外面堆放著一些個乾柴,嚮導說這個地方是不通電的,阿媽燒的仍是過去的油燈;房子前略十米也有溪流,我聽見有水流的聲音,但溪流被草叢遮住,根本看不見它的形狀,而卻有一大簇的類似芭蕉的植物長在那裡。

這個山坡風景說不上極好,但卻有諸多的奇花異卉,讓我開了眼界,我自小愛花,的確也見過不少奇花,甚至還吃過曇花,不過這裡的這些花我大都沒有見過。譬如當地土名叫雞瓜苦者,花朵甚大,周邊如七隻白色的小蝴蝶,而中間晶瑩如寶珠;還有葉如南瓜葉的紫莞,不過在夏時沒有花;還有名莪蓿者,我起初以為是江南我們叫的癩子花,因為都有修長的青莖,結果不是,而是一種藥花,我摘了一枝,發現它的中央結有像眼睛一樣的青色的子,而且還有香味;最後的一種,我忘記了名字,花葉皆有紅刺,花蕾如道士做法用的小鈴,刺也非常的多,而現在我的左臂上還留有它劃過的傷痕。

由於還要回去趕車,所以我也只在那裡簡單的流連了一會兒,沿著來路回去,但在路上遇見不少從外地趕來遊玩的高級轎車,裡面多是中共當局大腹便便的豬仔官吏,自然身邊也少不了一、兩個好看的女人,我知道他們又來浪費國帑了,心中生起一股憤怒,不由提了提疆繩仰頭向著這些醜陋的生物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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