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生涯

每天都在帮助人的行业

价值观

在医学中心做研究的意义,绝不是只为了把论文发表以后,论文点数要怎么算?要如何以最短的时间累积更多的论文点数?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价值观就大错了。

学医,到底为了什么?

到底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确认自己适合走医学这条路的呢?我念省立嘉义高中时,小舅舅出国念书,回台湾后在台大机械系当教授,他就成了我们家中孩子们的榜样。

我想应该很多家庭都有类似的状况,年轻的一代,把某位有成就的长辈当成学习的榜样,我也想和小舅舅一样,自然就把机械工程学系视为第一志愿。

到了高一升高二要性向分组时,老师问我:“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念丙组学医学?”当时南部的风气,成绩好的人多半选医学院,经老师这么一说,我也就选了丙组,懵懵懂懂的读起生物。

其实,物理、化学、生物等科目,我都很有兴趣,也都读得颇有心得,如果只以成绩来决定科系,我想我都可以读得不错;之所以走上医学之路,纯粹是在老师的鼓励之下选择了丙组,顺利地考上台大医学系,完全不是基于我对医学这个行业有多少认识,因为家族中没有人当医生,根本不了解行医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医学系后,才发现基础医学里有很多科目是需要背诵的,我甚至自嘲:“原来学医是这么一回事啊,就像念社会科系,背历史地理一样嘛。”

直到五年级当实习医学生(clerk),开始接触病人,必须要询问、记载病史等等,我觉得我可能走对行了,因为我很喜欢跟人沟通,很乐于接触病人,认为可以在医病沟通中了解病人的需求或病人的病痛,是很有意义的。

每天都在帮助人的行业

其实,每个人在社会上都是独当一面,各自有各自的专业,在职场上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一旦成为病人,不分职业贵贱、无论财富多寡,他需要的就是医疗团队的关心与帮助。

这是在我五、六年级当实习医学生时,感触最深刻的事。任何人当了病人后,都变得既脆弱又惧怕,都希望医疗团队能尽力治疗自己。

到了七年级成为实习医师了,开始学着打静脉导管,几次操作下来,发现自己技术上也还可以,那时才认定自己真正是选对了行。

医疗技术部分并没有造成我的压力,慢慢地,当病人战战兢兢地跟我说:“黄医师,我的血管很不好打,恐怕要打静脉留置针很不容易喔。”

我完全不会被这些话吓到,反而非常小心、仔细地寻找下针点,常常一针下去就成功了,这下子换病人从害怕转为高兴,称赞我的技术很好。

虽然在当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实习医师,但病人的一句赞美,让我深刻感受到,我的小小动作会带给病人大大的帮助,我非常享受这样的成就感。

坦白说,我并不是为了帮助人而走入医学这一行的,因为刚开始时,我对于医学是什么还不太懂。

但后来在整个临床的学习成长过程中,我慢慢地肯定自我的价值。全世界再没有任何行业可以像医学一样,每天都在做帮助人的事,而且还可以一边帮助人,一边自我成就。

如果能够多体贴一点,多给一个微笑,多细心一点,例如在门诊时,多听病人倾诉,多给病人一些说明的时间,临床服务中术前术后的关心与鼓励,便能建立与病人优质的互动,而在与病人的互信中,达成治疗的目标,帮助病人回复健康人生。我很高兴可以这样贡献自己的才能。

医术传承,言行都是教育

另一方面,我是台大医学系的教授,教育下一代年轻的医师也是我的责任。身为教授,一言一行,学生都看在眼里,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必须身体力行,才能树立好榜样。

有些医学系教师会在聊天时抱怨,对于必须带医学系大二或大三学生做小组教学一事,感觉满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还不如利用这些时间多做临床服务或多写几篇论文。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当我们在对这些年轻新血教学时,同时也是他们的学年导师,也就是说,我们不仅是小组老师,还是小组导师,如果一个小组有十个学生,经过一年的小组互动,你的一言一行将同时影响十个年轻新血的价值观,只要愿意付出,学生一定感受得到,而且可能被影响,教师的教学责任岂不重大?

当我在台大医院云林分院服务时,每周三下午都会安排三个小时的教学门诊。唯有在这种教学门诊中,才能让实习医师实际看到资深医师如何跟病人接触,从病史的询问、病人的检查,或对简单的胸部X光或心电图做一些鉴别诊断,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这种师生互动的教学,是医学教学体系的责任之一。

临床研究,勿局限于论文点数

门诊、教学之外,研究工作也是医学中心医师的责任之一,必须透过许多临床研究,和国内外各医学专家分享研究结果,才能增进医学知识,进而造福民众。

在医学中心做研究的意义,绝不是只为了论文发表以后,论文点数要怎么算?要如何以最短的时间累积更多的论文点数?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价值观就大错了。

研究工作总有起起伏伏,不会永远都那么顺利,在低潮时,多看多想,慢慢扎根,不要心急;不要因为看到同学都升副教授、教授了,自己的论文却还没有着落,便乱了方寸。

为了快速功成名就,不择手段,论文资料造假、抄袭都可能跟随而来,譬如临床数目可能只有二十个病人,却造假成两百人;以二十只老鼠进行的实验变成两百只、十只狗变成一百只狗,出现这种现象,都是因为价值观出了问题。@(待续)

摘编自 《医者:披上白袍之前的14堂课》 宝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