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春天里的凄冷告别

——2003年4月19日送别吴祖光追记

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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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4月14日讯】春日的风刮在脸上,还有不少凉意,非典笼罩下的北京,一切显得烦
躁和无味。不止一次地被劝告尽量不要参加集体活动,但今天忍不住要出去,我们要去送别一位陌生而熟悉的朋友--吴祖光先生。

十点钟我和妻子赶到八宝山公墓,见大门口空无一人,难道告别仪式又改期了?保安告诉了我们,有位姓吴的老先生正在接受人们的告别。穿过狭长额墓道,我们直奔大厅,如果不是一幅吴老大幅喷绘照片的提示,我很难想像一位特立独行的真理守卫者、杰出的戏剧大师走得如此孤寂。

吊唁留言台前,三位工作人员呆坐着,为吊唁准备的胸花富余了许多,稀稀疏疏的人群和上百个花圈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有位女士捧着吴老的一幅照片,大大的口罩遮住了所有的表情,还有一个拄着棍的老者,挎着一架棱角已经磨得发亮的尼康照相机,蜷曲着腰默默地站着,也许是吴先生年轻时代的同道或蒙难者吧。告别大厅门两侧写着:”彩凤翱霓霞一世和鸣成绝唱,彭祖展文光百年伴侣谱鸿章”。这似乎又在提醒大家,安卧在鲜花丛中的老者有着不平凡的人生。

其实,吴祖光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他非凡的剧作外,更有他那历经磨难仍然为捍卫知识分子良知不懈奋斗的勇气,他是一个真正的勇者,敢于和强权和暴政说不,许多人因饱经风霜而变得世故圆滑,许多人因屡遭整肃而心有余悸,而吴祖光则一直保持了一颗烂漫的童心和战斗者的激情,为此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在当代中国所能经历的他都经历过了,但一个真正的真理守卫着所期待出现的还远远没有到来,他用他的豁达宽恕了暴政对他的摧残,然而施虐者非但没有反省,反而一直把它当成异端。在灵堂前桌上有明显由官方捉刀的所谓”生平介绍”,上面特意写上一段1945年吴先生主编《新民晚报》时,率先发表毛泽东的词作《沁园春·雪》的旧案,还说什么”有力地抨击了国民党反动统治对毛的诋毁和污蔑”云云,似乎要淡化老先生对毛的批判态度。”生平”有选择地介绍了一些经历,而对吴先生1957年以来的遭遇只字不提。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老舍之子舒乙撰文说,在中国,大师级戏剧家有好几层定义,他要懂话剧,要会京剧,还要会地方戏,吴祖光就符合这个标准,对中国话剧起奠基作用的大师有李叔同、欧阳予倩、洪深、熊佛西、焦菊隐、陈白尘、曹禺、吴祖光等人。而”生平”只称吴为”著名戏剧家”,不过”生平”没有忘记给吴加上”热爱党”的标签,这多少让人感到有些肉麻。党可能有些健忘,六四之后,吴所”热爱”的党曾派胡乔木上门劝其退出,因为吴老没有为暴力对待学生和平民喝彩,反而进行了讨伐。党可能也忘了,是不变的”党天下”和老旧的专制制度导致了他和他妻子大半生的悲剧。

走进吴祖光先生的告别大厅,幽幽的花香迎面袭来,花篮花圈锦簇,一直摆放到门外,有郭伯雄等政界要员,也有范曾等文化界名流。吴老安祥地睡了,一代戏剧界才子乘鹤而归了,一位威权下的思想者终于无奈地可以休息了。我和妻子在他的灵前献上我们的鲜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深深地向老人投去敬畏的目光。从20岁创作出全国第一部抗日戏剧《凤凰城》开始,他的命运就与戏剧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从40岁因《党”趁早别领导艺术工作”》被打成右派起,他的人生就和思想冲破牢笼没有分离。

11点吴老的家人和为数不多的友人再一次向吴老遗体作了告别,没有达官贵人、没有大腕巨星、甚至没有哀乐,只有新凤霞的《刘巧儿》的唱腔在低婉地回荡。我庆幸我在送别的人群里,也许我做不到像吴老那样把自己收藏的所有文物捐给国家,我也做不到从来不向不合理的现象公开说不,但我是吴老为之不懈奋斗理想的坚定支持者和同情者。反观今天的政界、知识界和文艺界,私欲横流、乱象丛生,很多人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脸面来面对眼前这位光荣谢幕的老人了。

听说送别张国荣的时侯,全港有5万人前来,而今天一位思想者的离去还不到200人,在一个不需要思想的年代,就让思想的追随者孤单地离去吧。只要火种不灭,只要先行者的思想不死!

黄河边
记于吴祖光先生逝世一周年 4.12

(网路文摘)(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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