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

妈妈的牙齿

祝妈妈 母亲节快乐

【大纪元5月7日讯】隔着透明罐,看着带血丝令人诡异的一只牙齿,一只连着牙根一同拔出的牙齿,心似被撕裂般扯痛,不敢相信──

五月二十九日晚上十点多,我如往常在房间里玩电脑,一样平常,一样闲适自在,至我爸撞门而入,急急忙忙地翻着橱柜,我狐疑地看着,手指似乎还未停地打着要传给朋友的悄悄话,“快点帮忙找户口名簿!妈妈车祸你知不知道!”车祸?一个从未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罕见名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还转不过来地思考着“车祸”的实际意思──“车祸?”

或许我的神经传达不够迅速,或许大脑还不允许我相信妈妈出车祸的事实,我异常冷静,异常地无知觉,像是一棵刚被砍下的树,被运往了那一地─医院。好像恍恍惚惚的,又好像相当清醒,一切是那样清析,一幕幕在眼前演过,拿着即要申请有关手续事宜的单子,缓缓地走向急诊室。

隔着透明玻璃,医生和护士们正急忙抢救一名伤患。隔着护士和医生们,那伤患全身上下可道是“万紫千红”的一片,身体似乎摊软,时而又弹了几下,不断吐血,一点哭号或哀痛声都没有,只有机器逼逼的叫声,和手术衣互相摩擦的声音,忙乱了好一阵子,我被准进去了急诊室,步步迟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心跳,看到一张满是血肿胀的脸,分不出五官的面孔,这一切比插管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模糊,她身上半披着蓝色的工作制服,这样血淋淋的事实,纵然薄被半掩住熟悉的身段,颜面已不堪对照,但心中揪然的感觉“妈,怎么会是你?”

每天一放学就从学校冲回来赶六点半,因为只有在六点半到七点这短短的半小时才能进加护病房,跟听不见的妈妈说说话,用水湿润、擦拭妈妈在冷气房久躺而干裂的皮肤,及干燥得舌苔已紧贴而像块硬橡胶的舌头,按摩无法活动而僵硬的四肢肌肉,从来没那么深刻的紧握、触摸妈妈的体肤,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妈妈的存在,与她的心跳。这一切私欲,早已溢出这半小时,压抑着日日按捺不住的冲动。

铿楞铿楞罐里的玩意儿,医生将这特别的东西给了我,我很好奇地看着看着─来自妈妈身上的这只牙齿,牙冠与牙根连着,它们本是一体,但我们从未看过带着牙根一块拔出来,上头镶着几小团肉,新鲜地还带着水的润泽。

连几天,我带着它去上学,时而拿出来看看,告诉同学说:“这是我妈的牙齿喔!”和着同学间的气氛,我仍是笑着笑着,不知不觉还是将视线转移到这只牙齿上,拔牙似乎只是痛觉的联想,手中的牙齿,却令我万感交错,满脸是血的妈妈,到处骨折肉翻的妈妈,毫无知觉的妈妈──妈妈的牙齿,竟会落在我手上,坐在书桌前,拿起这透明罐“铿楞铿楞”,我彷佛抽了魂,知觉随着泪离开躯体,逸散到医院的那头。

不敢相信,这一切曾经发生过,妈妈泡的牛奶摆在桌前,她的手,能半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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