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纪实文学

纪实小说:叶落归根(9)

一篇“纪实专访”

正值伏天,刚才路旁的庄稼还算旺盛呢!别处的玉米都拔挑、出红缨了;这块不一样了,玉米苗不但黄,而且低矮单细,眼看就旱死了。陆伯伯疑惑地说:“不对呀!前些时候市里开‘两会’,山前庄乡的书记兼乡长宋扬,做为青山县的人大代表在会上发言,说战天斗地,降服了旱灾。”

是呀!路旁红油漆的标语牌上写的白字还很清晰:“全民总动员,人定胜苍天!”、“战天斗地党领导,一切灾害全赶跑!”只是被风刮得东倒西歪了。

淑贤很忧伤地说:“今年又颗粒难收了!”

不过,今天小丰的车开得倒挺遛的,眼看就要进村了。

唐舅突然说:“停一下!”车子在一个小桥后边停下了。

大家跟随唐舅下了车,桥下是一条干涸了的小河,几只鸭子跩跩地走到低洼处,呷呷叫着好似说:“这里也没有水。”那里倒有几棵干死的芦苇,坑里的淤泥已干得七裂八瓣了。

唐舅对陆伯伯说:“这是村前的小清河,河水长流不息,清澈见底。是我们儿时摸鱼、捞虾,洗澡、扎蜢子的地方。”

淑贤说:“干好几年了,一点水都没了。”

这件事又给大家添了一种压抑的情绪,车子慢慢地开进了村。

唐舅又指着那个高台上说:“你们看,过去的关帝庙就在那儿!”那正是如今的乡政府。

门前有几块大宣传板,门旁两侧的墙上还有几条大标语。

陆伯伯说:“一解放就砸巴没了!”

唐舅说:“又是解放,解放谁了?不是说你,是说这套党的经文,都让百姓念顺嘴了!”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村东头的大柳树下了,这是淑贤按照唐舅的指示领来的。人们正在树阴下乘凉等候,为首那个年长的必是“老山爷”了。我能认识的是淑贤的妈妈张秋菊,叫二舅妈;还有小学校长唐东来,是淑贤的堂兄,再就是大户唐家的主要亲属。

唐舅能认知的也只有“老山叔”,可是看了半天,也都寻找不到原来记忆中的模样。一双老板的手和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便是多年萦绕在脑海中的故乡人哪!

其他人由淑贤一一介绍,大家互相见礼、问候。

唐舅感慨地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中年人相见都不相识呀!”这句唐诗引用得恰到好处。

大家进得屋来,在炕头炕梢、板凳上落坐。

等我和淑贤把陆伯伯的轮椅抬进门槛时,“老山爷”走过来,又握起陆伯伯的手。这位老人家胡须灰白而壮实,脸色黑里透红而有光泽,那一条条深陷的皱纹,显然刻录着岁月的沧桑。

“老山爷”看着轮椅叹口气说:“顺子呀!多好的一家人,给折腾得家破人亡,沦落到今天这份天地呀!”这时,他那刚毅的眼里竟充满了泪花。

“还是海子和他爹尖,当年逃出去,到海外就对了!”他又指着唐舅说,“这次回来多光棍,你看那电视上,市里的大官小官都点头哈腰的,还大摆宴席!”他指的是市电视台播的新闻报导。

唐舅问:“老山叔,我们出走去以后,怎么样了?”

“老山爷”说:“走了,走了,走了就了了!顺福也当八路往北走了。可是,顺福他爹——老善哥算遭了殃。唉!都过去了。”

“你给大家细说说,我们回来就是想听听过去的事。”唐舅又往“老山爷”跟前凑了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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