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生活

恋恋梅山—老照片怀旧情(五之一)

用来碾稻谷的土砻。(黄金财 提供)

续前文

恋恋梅山—梅山老照片展拍摄背景略谈

梅山这样一个极具质朴勤检乐观的乡镇,多少沧桑旧事难免随岁月而模糊,年轻一代对于怀旧的理解,都只是一种抽象词汇的连结。藉由老照片保存的影像整理,对于乡土共同记忆清晰而深刻的具象认识,有其立竿见影的功能,亦有助于乡土情谊与地方文化共识的凝聚。

岁月,确实是一条永不止息的河流,四十多年来,就这样在我们心头奔流而去,永不回头……。而它流走了我们的时间,也带走了我们的童年,更进一步流成了延绵不断的历史,使我们在梅山这块芬芳土地的舞台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每个人都有度过属于自己的童年生活,当无情的岁月奔驰而过时,是否可曾留下足供记忆的寸心半缕呢?

当生活型态的急遽转变,人心浮沉于功名利禄所交织而成的罗网,面对层出不穷的政治纷争及种种灯红酒绿的仓惶诱惑,淡薄的人情,现实的压力,在在逼使人们汲汲去寻求精神层面的宣泄出口。如今,科技文明快速的冲击,那些缤纷万象,写满璀璨纪录的轨迹是否依然存在?那些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的宝藏是否仍被完整保存?

多少个寒夜,独自面对着层层叠叠堆砌如山的老照片,那是先民们在梅山打拼生根茁壮,辛勤耕耘,建立了扎实而丰硕的无形资产,亦留下了勤正诚朴的梅仔坑民风和典范的影像,让我们感受到梅山这块土地的心跳与脉动,往往让我们感动莫名,久久不能自己。今天怀着“乡土情,感恩心”的豪情职志,忠心于丰沛典雅的爱乡热诚,“以一颗真挚的心,去关怀周遭的人、事、物,再度挥洒一支超然的笔,来记录梅山早年无穷时空的变幻。”

(二十三)土砻

土砻是典型农业社会的产物,它的实物大概与人胸线齐高,直径约三人始能环抱之。它的用途是用来碾稻谷的,然而土砻不是家家都备有,通常是集数家或家族共同合资设置小型土砻脱壳。土砻是用桂竹破片细修成竹篾后,围造成圆形的土砻圈,构造分两层,底层中心放一支圆铁,在中心做木砻心,搭用红土木齿(专用的土砻齿),最下面伫立三根木头作支柱,上层部分同样由竹片做成土砻圈,中间有圆圆的土砻斗,两侧有两枚木做的土砻手,而竹片内也是由土砻齿、红土所组成。

土砻斗放入稻谷之后,经上层、下层土砻齿磨破谷壳而成糙米,便落在两墩交缝处,再利用风鼓将重量较轻的粗糠(谷壳)吹离,区分出为可食用的糙米,但不是一次磨过就能碾出白米,必须重复几次精制后,才有白米可吃,而脱谷的谷壳可供做燃料之用。

早期拖动土砻要有足够的力量,往往要两至三人合力一起旋转,或用牛只来推磨,由于是绕圈研磨,牛只久而久之后会头昏,不听使唤,就需用黑布将牛只眼睛遮住才行,可说是费时费力,想一想,在当年没有电力的年代里,人们为了一粒米,一顿饭,实在有够劳累与辛苦。

根据梅农刘志忠表示,犹记得每逢尾牙后,住在梅山中庒的堂叔们都会忙着赶在黄历12月24日封砻前,用石臼桩米,或每逢喜庆节日或是插秧割稻米丰收时,会将蒸熟的糯米放入桩臼里槌打搅和,作成“齐耙”,外面沾上花生米及细砂糖,大伙儿分食共乐共享,热闹的景致,至今难以忘怀。

土砻,不但反映着农业社会生活的演进,更是先民文化生活体制的纪录与创作的美学,实有必要把它当做文化标本保存下来,虽然土砻在梅山尾庒仔(三美庒)沿用了百余年,可惜社会经济结构的转变,如今农作已进入自动机械化,往昔的犁田、施肥、耙秧、收割、脱壳、碾米等工作,不再假借人工,就连劳苦功高的牛只也无用武之地,更遑提笨重的土砻、风鼓、犁耙等农具……。曾几何时,在我们居住的聚落里,早年的土砻也一件件被束之高楼,或抛弃或任它腐坏,昔日的风华已渐渐地消失在我们生活之中,期望藉由本文,让年长一辈们的回忆与故事和后辈们产生互动与连结,让年轻的世代体会先人早年那种勤俭朴素的生活艰辛岁月呢!

土砻。(黄金财 提供)
梅山艺术季现场-土砻。(黄金财 提供)

(二十四)打铁

我国以农立国,打铁这行业为农民打造过锄头、犁头、柴刀、斧头、镰刀、犁耙等农家不可或缺的工具,也为妇女打造过菜刀或剪刀等家庭必备的用具,而开创了农业的文明。当你走进打铁店,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门面有一个大熔炉、抽推式的鼓风箱、砧台和许多长夹铁槌等工具,墙上壁架则挂满打造完成的斧、槌、刀、锄、镰铲、菜刀等,乱中有序且富拙趣地占满整个空间,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与市容有不协调之感觉,但仍有那份乡土浓厚又熟悉的亲切感。

如今,打铁业在现代化冲击的蜕变以及社会型态的速变,炉火多半是微弱而无力呈半掩息状态,但梅山中山路有一家“山田打铁”,店家主人李文轩,却默默从事这项打铁趁热、铿锵作响的传统行业已有50年之久。“年届68,小学毕业后,因当时教育不普及,工作机会也少,就自然与父亲李清集学艺,当时虽然没有机会好好读书,但能学得一技之长,继承父业,也是很好,终身受用不尽。”李文轩师傅如是说。

“靠眼睛,看火色,打铁要趁热,以及靠精湛的技巧。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接受采访的李文轩,一提起50多年来制作农作的经验谈,不时眉飞色舞。他说,首先得先视打铁的种类是生铁、熟铁或是钢铁;生铁含碳量高,熔点比熟铁低,切口白色,质地硬而脆,适于铸造器物,但缺乏延展性,不适用于锻接或打造。而熟铁含碳量低,熔点高,有延展性,适合锤炼打造。而钢铁必须加热一千度,把铁块氧化除去,所得才是精纯的铁。

了解铁质的种类后,有先引炉子的风柜生火,把要锤打的长方型铁块,埋进烧红的火炉炭堆里加热,并不时地鼓动风柜,然后用铁钳取出火红的铁块放在铁砧上锤打,所谓“趁热打铁”,等到火红的铁块打扁了,红色变暗淡了,重新再插回火炉烧炼。隔一会儿,又钳出再用铁锤交叠的锻打,使之变薄又扁,并迅速放在水桶里淬火、冷却。在打造过程中,铁中所含碳量的多寡,加热温度有一定的控制范围,一点也不能马虎的,而必须按材质所需的工具类别,来决定冶炼的火候时间,才能增加锋刃的硬度,削铁如泥,而锻打主要用意是使熟铁经过锤打,变得更尖锐,质地更匀致,而刀口不钝为准。

从前一锤一锤的打,有时两人同时对打,节奏动听,一上一下,很是费力。目前改用弹簧冲床,代替人工,轻松许多,因此打铁匠虽年已半百,还是胜任有余。往后,恐怕不到五至七年,当李文轩师父不再维持此种敲打“铿锵锵”的声音时,这项珍贵的民俗技艺,将淹没在梅山传统行业工艺史上,那时我们的下一代,将无法再认识打铁这一项行业,与台湾三百多年来的历史,和几千年来的文化有着密切之关连了。

打铁间。(黄金财 提供)
菜刀、镰刀成品。(黄金财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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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梅山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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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