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一個最后男扮女裝的楊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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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年大年初一,在保利劇院上演的《貴妃東渡》中,他出演楊貴妃。吳汝俊肯定地講:“我是中國最后一個男旦。”于是,這位“不務正業”的胡琴師,這位可能因“最后一位旦角”之說惹上非議的男旦,進入我們的言談注視。

  1984年,吳汝俊結束了中國戲曲學院的課業,年紀輕輕就成為中國京劇院第一把京胡。

  1985年,他創立了京胡輕音樂這一獨特的藝術表演形式。

  1998年,結合自己先天的嗓子稟賦和后天苦學,吳汝俊在北京舉辦的個人京胡獨奏獨唱音樂會上,正式亮出演繹旦角的麗音。此后,國家一級演奏員的名銜之外,“男旦”成為他藝術生涯的另一個綴詞。

  1989年開始的旅日期間,吳汝俊在日本各地舉辦各种形式的獨奏獨唱音樂會。

  1996年出版組曲《三國志》。

  1998年在日本福岡舉辦“吳汝俊藝術生活25周年音樂會”。

  2000年9月在中山公園音樂堂再次舉辦個人獨奏音樂會。

  1月中旬一天上午,就在北京晨報報社編輯平台的一張小桌前開始了這次訪談。

  記者(以下簡稱記):你是中國最后一個男旦的說法,指的是昆曲還是整個戲曲界?  

  吳汝俊(以下簡稱吳):是中國戲曲最后一個男旦。

  記:嚴格來講,作為最后一個男旦,你不是科班出生,也不是從小師從旦角練基本功夫開始的。

  吳:對。但是我認為恰恰不是科班出生,讓我自己在追求一种新型的、新時代的舞台藝術、藝術家形象上沒有約束。表演時沒有派別、門類的束縛,就是演這個人物。

  記:你是怎么進入戲曲這個行當的?對男旦這樣的反串角色感興趣開始于什么時候?

  吳:這要從我在中國戲曲學院學習音樂專業、京胡作曲講起。我覺得這兩個專業和表演、演唱應該是姊妹藝術,并且是相輔相成的。必須有曲与藝的珠聯璧合,才能達到舞台藝術的綜合体現。一年級到四年級,每每拉琴的時候,我都很入戲,這為我學表演走了捷徑。跟演員一起在做戲,這种潛移默化的作用是一般的演奏員得不到的,也讓我對旦角有了認識和興趣。

  記:胡琴是什么時候開始學的?

  吳:9歲開始跟我父親學習胡琴演奏,父親是我的“奶師”(開門師傅)。父親是安徽省京劇團的,母親是團里的京劇老生演員。家里面有時很有意思,經常是母親唱老生,我唱旦角,父親操琴。15歲進中國戲曲學院,21歲畢業。

  記:什么時候開始想“唱”的?

  吳:是一個偶然的机會。在學院上四年級時實習排練,一位同學的一句唱腔不盡如人意,我給他作示范。是《貴妃醉酒》里“醉酒”前面那句“玉石橋”,正好有個高音,我用小嗓唱的(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眼神帶俏,開始演示“玉石橋”唱腔的起承轉合),當時“語惊四座”,自己也特別特別地興奮,因為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假聲。

  記:京劇的唱、念、做、打講究基本功,你這樣半途出來,怎么做到從拉曲到唱戲的?

  吳:我開嗓子的時候已經17歲。進校之前,李維康的几出戲都會了,我是帶藝進校。13歲時已經能拉全出的《蝶戀花》。唱腔藝術上給予我營養成分最多、最直接的是李維康。還有就是執著,事情往往是持之以恒就能做到。

  記:一般人們認為,旦角在生活中有很多女性化的動作和行為,那么你在生活中對這些方面是不是有意識?

  吳:我在生活上好像這方面(女性化)的東西特別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四年級有了假聲后著意跟了老師,而那個時候已經不提倡男旦了,也沒有人再去追求這門很艱難的藝術。社會都不承認了,你再去追求就沒有什么意義。但是當時我就是潛心地學習。記得在學院五年級時,我演出了整出《春秋配》,老院長看了以后非常高興:“要是在20年前,你就是小梅蘭芳了。”這么一句評价,太難得了。也就是說,那一年半的苦心得到了肯定。

  記:京劇這個行當很講究養成,平常生活當中要“拿”住做派,所以很多旦角在生活中帶“娘娘腔”,這也是人們不接受男旦的主要原因。

  吳:是,這跟他們從小學藝有關。我呢,万幸的是打小沒有進入女人堆,我從小拉的都是花臉戲、老生戲,也拉旦角戲,但從事作曲和演奏專業。如果從小就坐科的話,我就不是現在的吳汝俊,言談舉止,包括一個眼神,我估計都很可能就是一個“半殘廢”了,這沒准儿的。難得我是半路出家,對這個問題的處理還不別扭,不讓人覺得討厭。

  記:你在生活中還是常態的?

  吳:對,還是一個常態的男人,心理還沒有扭曲,這一點還是万幸的,我覺得私下的生活和舞台的表演是兩种不同概念。舞台上的表演就應該是這個人物,不能是日常的我。

  記:能不能對你有這樣的認為,成為“最后一個男旦”,是一种偶然的机會和偶然的生活狀態形成的?

  吳:對,就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記:你是什么時候去日本的?在日本是怎樣一個情況?

  吳:我是1989年去日本九洲國立大學講學——中國的戲曲音樂及表演。

  記:去日本之前,上台彩唱過嗎?

  吳:彩唱過,公開演出過《春秋配》、《四郎探母》、《玉堂春》。

  記:就是說那時做旦角已經是名副其實了?

  吳:是的,去日本前已經是了。

  記:日本去而复返的想法是什么?

  吳:做過去大師想做沒能做到的事情。兩百年前出的京劇,五六百年前昆曲誕生,21世紀應該有新的藝術誕生,我覺得這是如今的年輕藝術家應該追求的目標。去了日本后,我發現日本的超級歌舞伎非常有現代感,這給了我很大啟發。舞台的視覺、音響、燈光,完全把電視和電影的那套手法搬上了舞台。我覺得我們宣傳京劇等國粹,不應該采用強制性的方法,應該是由藝術家對自己進行深度改革。一個劇种,怎么辨別它姓“京”、姓“昆”、姓“秦腔”?主要在音樂形象上,音樂形象不能給人美的享受,觀眾看戲看四個小節都沒進戲,你說改革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記:你提到新的藝術的誕生?

  吳:對,就是新劇种的誕生。把過去人們對戲曲的“新鮮”變成流行和通俗化,并且能夠跟國際接軌,這樣才有生命力、有國際性。我把這叫做“東方歌劇”。

  記:許多人將京劇等國粹藝術稱為博物館藝術,而你認為應該使之具備流行性和通俗性?

  吳:是。

  記:你在日本九洲國立大學講學多長時間?

  吳:講學時間不長,我是希望我的藝術能在舞台上多跟觀眾見面,多听觀眾的反映。

  記:据你的介紹,22歲中國戲曲學院畢業后,即進入中國京劇院為李維康、耿其昌操琴,這么小的歲數,直接做了中國京劇院頭牌的琴師,這是很難得的……

  吳:(接過話茬)這在以前几乎是沒可能的。

  記:那是得到厚愛了?

  吳:所以我覺得我是一個特別幸福的人。在從事的職業上,我一是幸運、幸福,另外就是努力、執著。

  記:談一談有關你的京胡輕音樂?

  吳:搞京胡輕音樂是1985年開始的,把京胡原來拉不了的倫巴、探戈等糅進京胡演奏當中。

  記:可是京胡演奏的“干、赶、倔”和輕音樂舒緩、悠揚的感覺怎么糅合?

  吳:這也是一种改革。

  記:在日本的演出情形如何?

  吳:基本是獨唱獨奏音樂會。半台演奏有獨奏、協奏曲,有輕音樂,還有京胡的生、旦的伴奏;半台演唱,有黃梅戲、越劇、京韻大鼓,還有通俗歌曲。

  記:大雜燴?

  吳:是,所以有人說我是“天才藝術家”,但我覺得我是“努力家”。

  記:剛去日本演出,日本的演出商人或者是演出經紀人是不是已經為你做好了鋪墊?

  吳:做了鋪墊。但是一開始他們不了解京劇,一提京劇,就想起《西游記》的猴戲。原來他們以為我也是演猴戲的呢(說罷,開心地哈哈笑)。我就先給他們解釋我是什么樣的藝術家。

  記:日本第一場演出在什么地方?

  吳:福岡中央區市民中心。300人的廳還有几個買站票的。

  記:第一場演出,日本方面是怎么做的宣傳?

  吳:日本《朝日新聞》等媒体把我當時在國內有關京胡輕音樂出籠的報道轉載了一些,對于演出,他們的評价很高,稱我為“中國新戲曲音樂的旗手”。但我覺得只是一种探索,還沒到“旗手”的位置。

  記:演出效果如何?

  吳:很好。但那時的效果和現在不一樣,多是我夫人的朋友捧場,還不能作為一种藝術水准來衡量。

  記:你的日本妻子也是搞藝術的?

  吳:不是,她從事教育。我就這一個妻子。但還曾有一個未婚女朋友,她曾是全國武術全能冠軍,相處一年半后分手了,但這份感情讓人怀念。那時天天見面的一年半當中胜似十年八年,但最終還是無緣無分。日本妻子倒是跟我有緣有分。那是1987年,我去昆明演出,她去昆明旅游,同住在一家飯店,在飯店大堂邂逅,那么多人在大堂亂亂哄哄,但是我們相互有一個目光相對。第二個“對眼”是我在舞台上,她在舞台下,她認出了舞台上的我。于是,次日早餐我們便互相說了“早上好”,然后端著盤子在一張餐桌上吃了飯。(說起當年浪漫情事,吳汝俊像跟老友聊天般松弛,時時爽朗地放開喉嚨大笑。他的快樂神情很有感染力,使得采訪漸漸彌漫了盎然情趣。)她是一個豪爽的女子,喜歡登山,爬過中國的唐古拉山。她沒有尋常日本女人那种特“謙”的感覺,落落大方,眼睛里有“潤光”……求愛是我主動。

  記:你夫人第一次看你演出旦角,能接受嗎?

  吳:沒問題。她看過梅葆玖在日本的演出,而且日本人還知道梅蘭芳。

  記:什么情形下有了演出《貴妃東渡》里楊貴妃的想法?

  吳:去日本對小康生活的追求,不是一個藝術家的追求。我在异國他鄉,要把中國的新文化、新音樂傳遞出去。選擇《貴妃東渡》,出演楊貴妃,是因為這個人物在日本流傳很廣,人物的故事情節、心理活動又都很丰滿。

  記:為什么嘗試用戲曲的新方式演出?

  吳:這是我剛才談到的新劇种的問題。10多年來,我主要從事的是京劇藝術。這次演出《貴妃東渡》,嘗試將京劇、昆曲、皮簧、地方戲、民歌交響起來,目的是推動產生一种新的劇种——“東方歌劇”。這一次雖然宣傳上沒有叫“東方歌劇”,但是已經具備了“東方歌劇”的雛形。完全不是老京劇、老昆曲、老秦腔了,也不是江南小調,這次的創作思想就是本著“國際化”和開發新劇种。所以大年初一那天,要是想要听一听老昆曲的,千万別來看我們演出。

  后記:采訪机里時不時傳來吳汝俊婉轉妖嬈的一句句“玉石橋”、“花想嬌容”等唱腔,這是他在接受采訪時,興之所至張口就來的表演片段。聯想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場合,吳汝俊當場迷离、柔媚了眼神,翹起蘭花指,口唇張弛之間,就給大伙儿來了個“貴妃”出場,看得一席人怔住。那种瞬間入戲,不為周遭竊笑、指戳所扰的自信和坦誠,讓即使不能細細賞析其中技藝、功力的外行,也由衷敬重了吳汝俊的藝術。這個秉承旦角藝術天賦,對戲劇唱、奏勤練不輟、熱愛不歇的男人,總勾起人們對影片《霸王別姬》里那一聲輕嘆–“你是不瘋魔不成活啊”的記憶和玩味。(摘自:北京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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