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彩的五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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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西南偏隅農村的半文盲,竟能變成家喻戶曉的經典人物,人們在感嘆命運造化的同時,也很好奇他的人生軌跡,也許從他發家致富的經歷中能有所心得?

邑縣距離成都西郊三十多公里,肥沃的川西平原讓劉文彩的先祖過著平靜的小農生活。假如沒有小弟弟劉文輝,劉文彩也就像一般鄉村小富農那樣自生自滅,絕不可能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漣漪。

劉文彩身高一米八以上,這比一般一米六的四川人高出了很多。他連《三字經》都沒學完,但他擅長經商,做生意幾乎從來沒有虧過,被稱為有「經紀之奇才」。

有文獻說劉文彩嗜賭如命,他自幼習賭,伎倆過人,少壯時靠賭為生,夜間常到鄰近橋頭店作通夜賭,每於歸途橫坐馬背上,眉閉眼合以補睡眠,行人見其頭俯胸前,隨馬蹄起落點點搖動,如將脫項,均以為怪。他曾在長途販運燒酒時數次摔下馬,仍濃睡不醒,幸馬力倦怠,亦圖休息,停步不前。劉文彩從未受傷,一般人稱其為「命大流氓」。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一九二二年他三十五歲時,那時小弟劉文輝擔任川軍第一混成旅旅長,已獨霸敘府(今四川宜賓市)兩年。據大陸官方出版的《劉文彩罪惡的一生》描述,「初出茅廬的劉文彩,頭戴瓜皮小帽,身穿洋緞馬褂,一到敘府,就立刻被它熱鬧繁華的景象迷住了。他不住地贊嘆說:「好安逸的地方,早曉得該把燒酒房搬來開!」


一九三零年代四川軍閥劉文輝。(網路圖片)

燒酒房雖然沒搬來,但從那以後,劉文彩盡心盡力的為劉文輝籌集錢財,使劉氏家族從底層小農,躍升為四川乃至全國的名門旺族。假如沒有大陸政權換手,這家的興旺可能還會延續。

權術之學 無師自通

劉文彩雖然沒有文化,但擅長與人打交道,三教九流都能為他所用。十年的官宦生涯中,他捕虎設阱,馭牛加軛,運用各種手段,從無到有建立了自己的班底。無論文武,無論商政,廟堂還是江湖,群從昆弟,咸據要津,號令一出,莫不風從。有了劉文彩提供的堅強有力的財政基礎,劉文輝才能從容坐鎮成都,與其他軍頭鬥智鬥勇。一個農民進城,初來乍到,他是如何擺平競爭對手,讓方方面面都服服貼貼的呢?
在宜賓市,劉文彩先從敘府船捐局局長幹起,三年後升任敘府百貨統捐局局長,兼四川第四十二區煙酒專賣局局長。一九二五年底,劉文輝將其幫辦公署、第九師師部轉移到成都,敘府城防交給第六混成旅旅長覃筱樓,行政財政諸權則盡落劉文彩之手。劉文彩自此獨當一面。兄弟倆雖天各一方,卻「天涯若比鄰」──他們之間有條專用電話線,每天至少通話一次。

笑蜀先生在一九九九年出版的《劉文彩真相》一書中,詳細描述了劉文彩是如何征服政治對手的。最先劉文彩利用「利益均分、包庇縱容、施惠與人」等手段,把負責民團的地頭蛇雷東垣及其手下人馬拉攏過來,聽命於他。等槍杆子方面沒有隱憂之後,再把觸角伸向文化界。他拿五千銀元的私房錢,以「上會」的名義,送給清高文人楊惠泉,讓他為其巧立名目,搜刮民財塗脂抹粉。他還拉攏聯立中學校長鄧迪齋,為其掌握輿論導向。

等待時機 忍而不發

等這些都擺平了,他才最後跟劉文輝的愛將覃筱樓攤牌。覃是當地出了名的流氓大亨,作為敘府最大的「軍倒」,他常派兵到碼頭,不交稅金強行提貨,讓劉文彩的護商隊氣得乾瞪眼。一九二七年一天,覃筱樓在成都賭博時,一晚上輸了二十七萬大洋,創下四川近代賭博史的一大奇觀。氣急敗壞的覃第二天天沒亮就趕回敘府,把部隊拉出來,沿街挨戶連搜帶搶,一時雞飛狗跳,天怒人怨。劉文彩大怒,很想藉機修理覃,但看覃已急紅了眼,現在出手攔阻,只會逼出個狗急跳牆,於是劉文彩再次隱忍,但對劉文輝提出要組建自己掌控的正規軍隊。

在劉文彩精明的一生中,可能只受過一個人的騙,那就是經覃筱樓引薦的上海投機商劉玉山。劉玉山幫劉文彩賣嗎啡換取槍枝彈藥,沒想到最後很多錢被劉玉山私吞了。劉文彩對覃筱樓更恨得咬牙。一九三零年後,劉文彩正式組建了二十四軍第十八團,自兼團長,三二年一月,「二十四軍敘南清鄉司令部」成立,劉文彩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中將司令」的寶座,在日後中共對其定性的罪名中,「地主、軍閥、官僚、惡霸」四位一體,但劉文彩從來沒帶過兵,對軍事一竅不通,所謂中將司令只是劉文輝送給他五哥的一個虛名。

回頭再說覃筱樓。劉文彩一直忍讓他,直到有一天,覃筱樓眼看就要淪為光杆司令,絕望之餘,派人行刺其副官蔣東海,以求殺一儆百。誰知暗殺暴露,劉文彩當晚就用電話向劉文輝通報此事,並讓蔣東海第二天又親往成都控告覃筱樓,最後劉文輝不得不割愛,令覃自動離職,並送給覃大量錢財。鬥倒了覃筱樓,劉文彩聲名鵲起。敘府的軍政財大權歸他一人把持,人莫予毒。

賺錢能手 及時調整策略

剛到敘府,劉文彩無暇他顧,以致太太和管家都認為「五老爺再不想做生意了。」但實際上他對其「經紀奇才」未曾一日忘懷。日常行政剛剛走上軌道,他就一下子拿出五萬大洋,興辦他的第一家企業──「義和」銀號。太太楊仲華說他拿錢打水漂,氣得幾天吃不下飯。但劉文彩很快掌握了金融謀略,僅僅兩年時間,五萬元本錢就翻了好多個滾。一九二五年,劉文彩又將「義和」改為「人和」,並聘請專業人士打理生意,等一九三二年他撤離敘府時,本金已積累到二千餘萬元。

早期「人和」是正常經營,以存款、放款和匯兌為主要業務,兼做一些貿易。但劉文彩的「陽光生意」沒能做多久,隨著劉文輝在「二劉」之戰的敗北,以及受到蔣介石的擠壓,劉文彩很快調整其經營方針。他不再做長線投資,只做投機的「地下經濟」,還將「人和」改為隱姓埋名、表面分散獨立的「慶源」,把「金融為主、貿易為輔」變成「貿易為主、金融為輔」。

此番「體制改革」大見成效,行情最好的年份,劉文彩投機貿易所得暴利高達一千多萬元。他從事的五大宗投機買賣依次為:鹽巴、藥材山貨、棉紗、變相高利貸、市場信用放款。

鴉片大王 危害四方

笑蜀曾評論說,投機商劉文彩牟取的暴利,遠不及「模範稅官」劉文彩牟取的暴利;更不及「鴉片大王」劉文彩牟取的暴利。軍閥=武裝+地盤+煙稅,這是近代中國的一個奇特現象。罌粟幾乎適合全國栽種,而且是唯一的高利潤農作物。農業衰敗,工商業凋敝,合法產業無法給軍閥提供足夠的稅金,於是軍閥們不約而同地打起了鴉片的主意。

當時劉文彩是劉文輝防區的最高稅政首長,也是最高禁煙首長。其擔任的「川南禁煙查緝總處總辦」主要有兩大職能,一是查禁「私土」,二是推銷「公土」,目的都是維護軍閥政權對鴉片的壟斷經營,最大限度地從鴉片中攫取財富。

如果說劉湘控制的重慶,劉文輝、鄧錫侯、田頌堯盤踞的成都是四川第一流煙城,劉文彩的敘府便算得上第二流煙城了。萬戶人家的敘府城區,大小煙館多達一百餘家,私燈尚未包括在內。每年劉文彩要從雲南採購鴉片上萬擔,四川本土鴉片也在萬擔以上,致使成千上萬的人因吸食鴉片而家破人亡。據說每年劉文彩從鴉片上掠奪的捐稅就有八百萬元。

劉文彩到底有多少家產?

劉文彩家產主要源自他在敘府的十年聚斂。除投機貿易所累積的暴利外,還有他身兼十個職位所獲得的每年十多萬薪水。其家產大致可劃分為三大塊:田產、房產和珠寶。

據官方統計,劉文彩在各地的田產合計一萬兩千多畝,十三座公館,三百八十多間街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用為地主莊園陳列的安仁鎮劉文彩老公館。它占地二十八畝,有大門七道,一百多間房屋。處處是高牆夾道,厚門鐵鎖,密室複徑,有若迷宮。與它相連的還有劉文淵公館、劉文昭公館、劉文成公館。數座公館並肩抵足,形成一組總面積達六萬餘平方米的莊園建築群,規模宏大,富麗堂皇,在川西民居中獨領風騷。劉家的珠寶古玩無數,其中最精美同時最富有傳奇色彩的,是象牙塔和象牙球。


劉文彩為家鄉修築的萬成堰水利工程。(網路截圖)

愛上風塵女子 娶五妾

二、三十年代的中國社會道德衰落,納妾嫖妓被看成是種時尚,有八、九個小妾都很常見。二十軍軍長楊森的姨太太不少於一個加強班,子女可以編一個排。他給所有太太發「工資」,一切待遇都有明確規定:生男得多少,生女得多少,每個子女的生活費多少,教育費又是多少。「傻兒師長」范紹增,姨太太多時達三十幾個。在四川軍閥中,劉文輝是最有抱負的,私生活比較檢點,但也有兩妻兩妾。

喜好賭博、抽大煙的劉文彩,他有過五位妻妾。髮妻呂氏,正室楊仲華,姨太太凌君如、梁慧靈、王玉清。呂氏是個農家女,跟著劉文彩過了幾年清苦的日子,三十歲不到就一命歸西。三年後,劉文彩又和另一個農家女楊仲華締下白首之盟。當時楊十七歲,劉三十。楊氏忠厚而且能幹,夫妻還算和睦。

五年後等到敘府做官時,一個女人改變了這一切。她便是風塵女子凌君如,別號凌旦。有人說她「智慧超群,能歌善舞,皮膚白晰,身材苗條,其嬌弱羞柔的媚態,襲人魂魄。」於是劉文彩神魂顛倒,不顧家人反對,跟她住在了一起。

講究傳統觀念的楊仲華認為,納妓女為妾實在有辱門庭,於是她搬到成都居住,凌旦儼然就以劉夫人自居。駐敘期間,兩人如膠似漆,婦孺皆知,據說凌旦愛著奇裝異服,帶一大幫人外出遊逛,「數車相連,橫行街巷」。路人必須馬上回避,「稍不慎即遭鞭笞」。她抱怨包車的彈簧坐墊不夠軟,劉文彩就找一個胖女人做她的肉墊子。為博凌旦歡心,劉文彩大肆揮霍。凌旦的衣物要裝五十口大箱子,各種繡花鞋四百多雙,化妝品要裝兩大皮箱,香水則非法國產的不用。

劉文彩這次確實愛得投入,面對家族和社會的巨大壓力,他沒有退縮,劉文輝戰敗後,劉文彩退居安仁鎮,還把凌旦帶回老家,準備終生廝守。誰知凌旦畢竟是風塵女子,見慣了紙醉金迷,僻冷的鄉村生活於她格格不入。為了脫身,她把自己的胖表妹梁慧靈嫁給了劉文彩做「四太太」,以管理這個大家庭,自己卻住在了成都。無法生育的凌旦還造假說為劉家生了三個模樣完全不一樣的三胞胎,被媒體奚落了很久。

染上鴉片癮的梁慧靈不但懶,而且經常拉幫結派,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名義上劉文彩妻妾成群,但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在人前他是前呼後擁,回到家卻如落進冰窖。於是五十二歲那年,劉文彩娶了二十五歲的農家女王玉清。

後來劉文彩要控制各房的花銷,凌旦和梁慧靈都自願離開了。王玉清倒是盡心陪伴劉文彩,十多年的夫妻生活給她帶來很多幸福,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十年裡,由於是劉文彩的寵妾,每次地主莊園開批鬥會,她都得跪在那裡,只有回家時才能在佛像前點兩根香,默默思念她的「老頭子」。



中共進行農村土地改革,至少有二百萬以上的地主遭到鎮壓並被剝奪了所有的財產,其家人受到株連,地主階級被全部消滅。(網路圖片)

大邑地主莊園陳列館裡有個「王玉清寢室」,其解說詞云:「王玉清喜歡吃鴨,劉文彩命他的廚工每次宰殺三十多隻鴨子,取下來用人奶文火煨給她吃。」文革後王玉清告訴記者,「像當時劉文彩這樣富有的家庭,吃鴨子是常事。恰恰他家的公子、小姐都不吃鴨腳板,一是怕髒,二是嫌沒肉。我是從農村來的,捨不得把鴨腳板都倒掉,每次就留下來吃了。四川人都會養鴨子,哪個會把吃鴨腳板當享受呢?」

退回安仁 壯大「公益協進社」

一九三二年,劉文輝因反對蔣介石而被劉湘軍隊討伐,劉文輝失敗後,劉文彩也退出了敘府,回到老家大邑安仁鎮,在隨後的日子裡,劉文彩憑藉哥老會,在蔣介石勢力範圍統治的四川,保存和發展了劉文輝的勢力。

哥老會又叫袍哥或「嗨皮」,一般由民眾自發組成,平時實行生活互助,社會動蕩時揭竿而起。劉文彩早年就涉足袍哥。駐敘期間更不惜以官宦之身,親自整編敘府袍哥。由於袍哥具有天然政治反叛性,不可能為蔣介石中央政府所用,各地軍閥還有共產黨,都在積極爭取袍哥支持。

劉文輝在這方面做得比較成功,他用印把子、槍杆子來造就袍哥世界,然後用袍哥鞏固政權,使西康一切在朝在野力量都為其所用。一九四二年在與周恩來密談後,劉文輝更加有意的利用袍哥對抗蔣介石,於是劉文彩擴大其袍哥組織「公益協進社」的規模,定期撥款,使之發展成為擁有三百六十多個支、分社,「十萬兄弟夥,一萬多條槍」,威震川西,這也令安仁鎮成為劉文輝家族在四川的主要橋頭堡。與此同時,劉文彩為家鄉修路建廠等,幹了很多有益百姓的好事。在修建文彩中學時,資金不夠,他還專門做了幾筆鴉片生意,才把學校建成。



劉文彩晚年幾乎耗盡家產修建的占地兩千多畝的文彩中學(現在的安仁中學),至今該校仍是四川乃至全中國最好的學校之一。(網路截圖)

一九四八年初,劉文彩得了肺病,吐血不止,但他只接受中醫治療,當時陪伴他的只有王玉清。劉文彩很傷心,「經常愛哭」。後來轉到成都治病,絲毫不見好轉。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七日清晨,文廟後街劉公館的樹上站滿了烏鴉,淒涼的聒噪一陣緊似一陣。劉文彩預感自己不行了,嚷著要回安仁鎮。結果走在半路就不行了,最後死在了成都,終年六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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