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英雄淚（14）孤島殲敵4

這部小說寫於一九七六年，以作者父親真實的人生歷程為基礎寫成。一九九七年廣西一家文藝雜誌《西江月》以《壯士淚》為題連載了該小說。可是連載到十三期就被相關部門批評有「嚴重的政治問題」，被勒令停止連載。雜誌社被責令停刊三個月整頓，主編也被撤換。二零零一年北京一書商以《極樂園》為題在團結出版社又出版該小說。初版10000冊，但只賣出不到200冊又被下令封禁。作者的作品被全面封殺，所有報刊不能發表他的任何文字，他的名字也不能出現在任何媒介上。作者被開除了中學教師的公職，還被責令任何單位不得錄用。

入夜，天上黑黑的雲低垂著，四處黑魅魅的，一顆星兒也沒有。只有海上鬼子的船中還有島上偽軍們的帳篷里透出一絲亮光，遠遠看去，倒象是鬼火。

李明他們全副武裝，悄無聲息地出了山洞，又悄無聲息地往島下摸去。他們知道，這次行動 如果失敗則意味著什麼，再加上他們中就根本沒一個人打過仗，更沒有什麼經驗，一個個都非常緊張，不過他們大有「豁出去了」的念頭。

在離偽軍帳篷大約十來米處，李明叫大夥停下，低聲說：「大家暫伏在這，鐵強，劉紅和我靠前一點，先察看一下。千萬不要貿然行事，也不要緊張，聽我的號令再行動。」

他說罷帶著鐵強和劉紅又往前爬，爬了一會，他們就看到敵人帳篷門前亮著一盞馬燈，馬燈旁坐著一個偽軍官兒模樣的人，正默默吸菸。

李明他們細看這人，見他二十四五歲，雖然滿肚兒心事似的，但眼睛透亮，顯見是個精明之人。

「這人很難對付！」李明低聲地說。

劉紅說：「讓我偷偷爬過去，把他幹了。」

李明擺擺手：「先別忙，你看他的警惕性很高，弄不好會打草驚蛇。」

他們再看帳篷周圍，卻再也沒見一個偽軍的影子，帳篷里也是靜悄悄的，偽軍可能睡了 。只有那船上的鬼子們還在喧鬧一片：有猜拳行令的，有姦邪地浪笑的，還有女人的哭叫聲 ……「我和劉紅到船上去。鐵強你去叫大夥兒靠上前來，想法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這些偽軍。」 李明在鐵強耳邊低聲吩咐幾句，接著和劉紅慢慢往海邊爬，他們每人都帶著一支手槍和一支德國式自動步槍，還掛著四五顆手榴彈，身上沉甸甸的，爬行實在有點費勁。

才爬出幾米，忽聽到那燈下偽軍官兒道：「朋友，既然來了就來吧，何必鬼鬼崇崇地又往其他地方呢？」

那聲音不大，好象有意儘量壓低似的，但卻使李明他們驚心動魄了。一時間，他們不知 怎麼辦，顯然，對方已明瞭自己的行動，早有準備。

「拼吧。」劉紅悄聲對李明道。

李明道：「看來這人早已發現我們的蹤跡，為什麼不採取行動？這人心機不凡，似乎對我們也沒什麼惡意，我想去會會他。」他想了想又叮嚀道，「你到鐵強他們那裡去，照樣潛伏好 ，他雖然發現了我們，但還未知道我們的實力，我想他們還不敢亂來。萬一我回不來了，你們也不用管，到時就拼吧，反正也沒了退路了……」

「你們還不過來嗎？」那偽軍官兒又出聲了，這次聲音比前一次更小。

李明站了起來，雙手插在槍上，就往那偽軍官兒走去。

那偽軍官兒卻空著手，他待李明走到跟前，就拱拱手道：「歡迎之至，我早想到你們今晚會來的，所以一直等你們。」

李明驚訝地看著這偽軍官兒：「你怎麼會知道？」

偽軍官兒笑笑：「這很簡單，今天一踏上這小島，我從草木倒伏的情況就看出這島上有人，而且不止一個人。」

李明不屑道：「算你猜對吧！但猜對了又能怎樣呢？」

那偽軍官兒並不理睬李明的態度，還是很有興趣地說：「我不是猜，而是看出來了，有些草兒倒得亂七八糟，而且許多都從根下就折倒的，風颳倒的不是這樣，只有人踩出來才會這樣 。我還知道你們決不是一般的人，既然你們白天沒有聲息，晚上你們肯定不會安分了，我說的對吧？」

李明冷笑道：「你也不要太高興，拼起來你也得不到好處！」

那偽軍官兒道：「難道你沒想到，如果我對你們有啥念頭，恐怕鬼子們早就找上你們了。」

李明心裡一動，但他嘴上卻說：「正因為我們想到了，所以你還能站著說話。」

那偽軍官兒道：「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我想和你們合作。」

「怎麼合作？」李明感到心跳加快，他緊盯著那偽軍官兒。

偽軍官兒說：「我們一塊把鬼子幹了！」

「你是誰？你不是鬼子的人？」李明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請你們相信我！我也是中國人呵！」那偽軍官兒道。他一雙眼睛也在看著李明，眼神里既有焦急，也有真誠。

李明看出來這偽軍官兒不象說假話，心裡一陣激動，他一把抓住偽軍官兒的手，連連說 ：「老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那偽軍官兒也把李明的手緊緊地握了握道：「我們進帳篷里談。」

帳篷里，坐著十多個偽軍，他們一個個神色肅然，默默無語。

那偽軍官兒把李明讓到帳篷里的一個座位上，對那些偽軍們介紹說：「兄弟們，這位是 ……」

李明忙站起來向大家點頭道：「在下李明，打擾各位了。」

那些偽軍們也都站起來，點點頭，表示歡迎。

偽軍官又介紹了自己，他說他也姓李叫李世宏，又把那些偽軍們逐一介紹了，說：「一下記不了，以後是一家人了，再慢慢熟悉。」接著，他又把船上鬼子們的情況也作了介紹。 他說船上有鬼子二十三人，由一個叫中村的小隊長帶著。那中村小隊長是松井大佐的侄兒，生性極為凶殘，死在他手上的中國平民最少也有上百。

「這傢伙實在一點人性也沒有，今天眼看我們的兄弟在水中一個個淹死，他也不讓搭救，抓住他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一個偽軍恨恨地說。

「還要吃他的肉！」另一個說。

「要把他化骨揚灰！……」

「難道你們還有兄弟在風暴中遭難麼？」李明吃驚地問。

李世宏點點頭，沉重地說：「我們有兩條船沉沒了，六十五位兄弟全葬身海底，本來有些兄弟完全可以救上來的，但中村不讓救，他說船載不了……」

李明恨道：「這傢伙真不是人，一會兒非要千刀剮了他不可……」

「可是，我不想讓他死！」李世宏忽然又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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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