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新聞

在網絡夾縫中生存的網絡管理員

【大紀元6月4日訊】華盛頓郵報5月23日報導:中國廣州-當吳偉的網站第23次被關閉的時候,中國西部城市成都的警察用他們自己的站點代替了它。去年夏天的一連幾天,當人們想要點開他的民主自由論壇的時候,在屏幕上取而代之的是大紅字的信息。

信息內容是:“由於這個站點包括非法信息,現要求管理員立即與成都公安局網絡安全部胡警官聯繫。” 警官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吳,34歲,一個兼職大學講師,居住在離中國最南部海岸線幾百英哩的廣州。他沒有理睬這個要求,但是遍及中國的用戶打電話斥責胡長官關閉這個站點。

吳說該長官最終撥通了他的手機,告訴他如果他能夠提供可以使警方找出發貼人員的數據,他的網站就可以重新開放。

吳拒絕了。他找到了在其他城市的空間商向他出售互聯網上個人網頁的空間。在關閉5天之後,民主自由網站又一次上線了。

在過去的三年裡,官方採用關閉、阻塞、黑客或者其他手段使吳的網站無法工作共計38次,以破壞網站致力於討論共產黨視為禁忌的話題,如政治體制改革、人權等問題的努力。然而,吳和他的朋友們總是在被關閉後另找途徑重新開辦。

他們和網絡警察的貓捉老鼠的遊戲突出反映了互聯網成了共產黨竭力建立自由經濟的同時保留世界上最大的極權政體的唯一挑戰。這也表明了可以接受的言論邊界的標準在中國是多麼模糊不清。

毛澤東去世將近三十年,中國人在共產主義制度下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個人自由,他們無需恐懼私下裡經常批評政府。但是隨著在互聯網上公開自己的政治觀點的人數增加,對黨治的一個重要力量-控制新聞、信息和公共評論的力量–形成了挑戰:

共黨迅速地監禁了一些人,他們批評主要領導人,或者在某些如西藏、台灣和天安門事件的敏感問題上明確表明不同意見。在中國至少 有55人因為網絡言論而被監禁。但是其他一些表明相同觀點的人卻沒有遭到懲罰,因為警方有時對跟蹤他們沒有興趣,相比執行那些模糊不清的規則,網絡服務商 經常對吸引人氣更加感興趣。

按照官方統計,在中國超過八千萬人使用互聯網,並且這個數據每過18個月就翻一番。和其他獨裁政府不同,中國的統治者選擇了促進網絡接入,目的在於培養知識型勞動力,刺激經濟發展和提高政府效率。

然而互聯網成了國家媒體中最無法預知和控制的一個。當中國的報紙、廣播和電視由國家所有並按照黨的命令形式的時候,最受歡迎的網站卻由私人擁有,它們受擴大人氣的利益驅動並且較少政府審查人員的嚴格控制。這些網站處在今日中國官方和尋求自由的人們之間壯麗鬥爭的最前沿。

有好幾次,這些網站引起了對非正義事件的全國性關注,使得普通人憤怒的發言洪水般在互聯網上湧現。在這個公開示威被禁止的國 家,政府感到必須對這些網上抗議做出回應的壓力。有一個個案,一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因在警察拘留所中死亡引發的大聲疾呼的浪潮,結束了一部長達二十年來 警察擁有拘禁沒帶暫住證者的廣泛權力的法律。

由於對這些挑戰的恐懼,領導人命令今年嚴加控制網站新聞。政府也對過濾海外網站的技術進行升級,按照官方媒體的消息,又對網吧安裝了新的監控軟件。在全國範圍內,中國僱用了估計3萬人來執行禁止在網絡中散播傳聞,組織異端或散布“不良信息”這種語焉不詳的規則。

“現在中國自由言論最重要的戰場在互聯網上。官方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想要壓制它。”吳說,凝視著他那有污漬的電腦屏幕,瀏覽了一番他的網站。“同時我們不斷的挑戰他們的底線,把他們推回去…現在到了關鍵時刻。”

一個新世界

吳是一個整潔的男人,寬闊的方臉,大眼鏡架在有點稍低的鼻子上,他說話很快,濃重的廣東音。他的小房間裡有一張小床和一張 桌子,放著他自己組裝的電腦。用來當煙灰缸的塑料杯放在鍵盤的旁邊,唯一的窗子糊著報紙,擋住陽光以免屋裡太熱。這兒是一個貧民區,離他每周上一堂公共管 理課程的大學很遠,離他妻子工作的工廠更遠。但是因為租金便宜,這對夫妻還是選擇了這個房間,而且房東為他接了高速上網的線路。

作為黨員幹部的長子,吳在中學的時候就加入了共青團並且打算大學的時候入黨,因為他相信那是中國未來民主繁榮的最大希望。但是作為一個大學新生,他1989年參加了橫掃中國的民主示威運動,在天安門屠殺後改變了對黨看法。

吳對國家機器有他自己的感受。他回憶,在鎮壓中,官方要求他指出在他們學校領導抗議的老師,並且威脅如果拒絕則將他開除。在被質詢幾天後,吳給了他們一個名字。他立即為此而後悔,並因此決定再也不會如此。

畢業後,吳被分配到負責管理地方圖書館和書店的機關。他感到失落無聊,直到1998年一天他的同事向他介紹了互聯網。不久後,吳偶然間發現了能夠生動地討論歷史、政治和當前問題的BBS。他說,起初他雖然只是讀讀那些貼子,可是卻被帶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2001年六月,一個著名的論壇被關閉時,吳和兩個在網上相遇的博士生決定用一個免費的B開辦民主自由論壇。“我覺得如果我不說出來,我也許永遠也不能說了,”他回憶道。他用了“野渡”這個網名,取自唐詩“野渡無人舟自橫”。

新論壇每天吸引了上百人。吳和他的朋友溫和地討論一些敏感話題,如江澤民主席打算允許企業家入黨,西藏的獨立和中國是否應該申辦奧運。每個周五晚上,用戶們聚集在一個聊天室內繼續他們的討論。

但是在民主自由論壇開張不到三個月後,官方突然關閉這個網站。既沒有警方也沒有網站管理者的通知,吳點開他的論壇的地址,在空白的屏幕上看到信息指出網頁不可用。

吳和他的同事們在另一個免費的討論站點上建起了論壇,不受幹擾的繁榮了六個月。接著,有一天,當一群網友計劃會面的時候,國家 安全局的人拜訪了吳的兩個拍檔其中的一個。他們給他施加壓力要求他停止參與論壇的活動並威脅扣留他的博士學位,吳說。這位學生的妻子也和他爭吵要求他停止,最後, 他同意退出。

“我們完全理解他的決定”,吳說,他自己的妻子也曾與他爭吵要求放棄網站,“人們必須有他自己的選擇。”

接下來的六個月,吳的論壇被官方關閉12次。偶爾整個網站都不能顯示,其他時間只有他的論壇關閉,取代的是一個信息:“該論壇已被刪除。”

吳說他並不恐懼因為官方並沒有因網絡活動而逮捕太多人,而且他也相信他沒有做什麼非法的事情。“我主要是覺得憤怒,”他回憶道,“我們只有在互聯網上能有言論自由,但是現在政府連這一點空間也不給我們。”

但是,吳開始採取防範措施。當他貼自己的文章時,他使用了能使他通過代理服務器登陸網絡的軟件,這使得政府的跟蹤極為困難。

盡管被封,他的論壇不斷地吸引新用戶。每一次關閉開張,吳用新地址發出大量的電子郵件,並在互聯網大量宣傳。

2002年11月,北京警方逮捕了他的網站上兩個固定發貼的作者。那時,吳在圖書館和書店檢查辦公室的領導批評他在辦公室的電腦裡保存了“極端反動的文章”,並對他進行留用察看。

從建立網站起,吳第一次感到恐怖緊張,他被命令不得離開家。“任何時候,獨自一人面對巨大的國家機器時,你總是感到孤獨並且虛弱,”他說,於是他離開了互聯網。

幾個月過去了,他網上的朋友逐漸緊張起來。“我們擔心他被捕,”牟波回憶說,他是一個在上海的28歲的醫科學生,也是他的網站的合作人。但是牟和其他人使網站繼續運營。

最後,調查吳的警官政府既沒有問起他的網站也沒有檢查他家裡電腦管理用的電腦。不過,他們檢查了他在辦公室裡從海外持不同政見者網站上下載的文章,這些足以使他丟掉工作。

地下生存

2003年四月,吳搬到廣州以便找一份工作,他決定還是回到互聯網。讓他驚訝的是,民主自由論壇依然活著。官方在這幾個月裡沒有關閉他,吳說大概警察的注意力都被SARS吸引了。

2003年五月,網站被再次關閉。吳和他的朋友改變了策略。他們不再轉移到免費的BBS,而是決定注冊自己的名稱,向空間提供 商租賃空間。可以讓更多的人同時登錄,討論可以增加話題並更有序。最重要的是,從此以後被官方破壞的時候可以保留副本而不會像以前每次那樣再丟失資料。

他們給主論壇命名為自由之聲並設立了分論壇紀念天安門事件15周年。他們還提供下載,包括禁書和視頻音頻文件。最近還提供了去年香港大規模反政府示威的紀實電影和根據喬治.奧維爾小說改編的電影“1984”。

在網站的一頁上,標著“言論自由不是犯罪”,昭示著他們的努力的危險性。它列出了20個因為在網上表達自己觀點而被逮捕的人 名,包括幾個固定發貼人。在他們被捕後,吳從來沒有刪除過他們的文章。和大多數中國網站的負責人不一樣的是,他還拒絕使用一個過濾如“人權”這樣的敏感短 語軟件。

十幾個遍及10個省的朋友現在在幫助吳和牟。他們有文職人員、電腦程序員、企業家和學者,甚至還有一個政府官員和著名小說家,他們都使用互聯網筆名。他們很少見面,用微軟免費即時發送消息軟件溝通,這可以使他們在線談話和見面。

他們租用網絡空間,在中國每月約15美元,新網址2003年6月開始使用。兩天後即被關閉。服務商解釋說北京的警方命令他們這麼做,吳說。

吳和他的伙伴們幾周後又和一個成都的服務商合作。這個網址保留到胡警官出現的兩個月前。

隨著時間的過去,一個模式形成了。吳用google 搜索引擎尋找按月出租網絡空間並使用兼容軟件的公司。這個過程包括點擊鏈接,他用即時消息聯繫空間商,他的一個伙伴就用電子劃帳方式付款。

網絡空間商一般不問什麼問題就給他迅速放置到站點上。然後在幾周內,就會被關閉。經常會有人警告他,警方命令關閉並開展刑事調查。

但是只有一次,警方調查到底,並詢問了吳和他的同事們。去年九月,江蘇省警方拘留了吳的網站管理員,他和最後一個空間服務商聯繫過並付款。大約在同時,國家安全部的警官拘留了另一個網站管理員。

吳和其他人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們停止向空間商租賃。他們銷毀了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和朋友的私人信件和會議記錄。

在等待的時間裡,吳開始重新讀已經關在監獄裡的不同政見者的文章。“這是最緊張的時候,”他回憶說,“我們已經失去好幾個網友,我們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是接著他的兩個合作人被釋放了。幾天幾星期過去了,沒有敲門聲和其他人被捕的通知。最終,吳和他的朋友認為他們安全了。他們又開始向網絡商租賃空間。

躲避警察

隨著時間推移,吳和他的同事們發現了一連串令人驚訝的關於關閉網站的結論。

首先,空間商在警察介入前似乎並不在乎。國家的法律要求空間商要監視他們負責的網站,保存訪問者的數據並確保論壇在政府注冊過。但是這些空間商對爭取人氣更加感興趣而不是監視他們。

警方的行為也有一個模式。可以通過空間商提供的和經常使用電子數據追蹤到吳和他的拍檔們。但是他們似乎並不感興趣。警方和空間商在同一城市,他們很少能夠得到授權。

對官方來說迅速關閉網站也很容易。任何人要新的網址吳都會給。但是網站卻能在警方行動前開放好幾周。

“黨也並非鐵板一塊,”吳說,“警察總是覺得‘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沒有人願意總是傷害老百姓。”

比起監視互連網來,許多政府官員似乎對互聯網帶來的利益更為關注。舉例說,規範網吧的行動磕磕絆絆,因為地方政府經常在網吧管理者沒有記錄客戶名字和安裝監視軟件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們交了稅和費用。

“我們這樣的老鼠越來越多,但是貓們,由於種種原因,對他們的工作沒有興趣。”吳的一個合作伙伴說,她是一位幫忙在管理上海帳務的女性。另一個拍檔,南京的電腦技術員補充:“貓都忙著掙錢了。”

‘我們不會停止’

吳說他沒有辦法和政府資源或者其它高技術者競爭。例如,當他去年打算在海外的服務器上建立網站時,官方就過濾了網站使得中國的用戶無法看。但是吳說他和他的朋友們更加忠於自己的理想。

12月,他們的戰鬥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他們組織了第一次網上請願。吳起草了一份公開信要求釋放杜導斌,他是因為發貼支持香港 去年的示威活動,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名被逮捕的網站固定發貼人。“這是一個因言論遭到治罪的典型,”吳寫道,敦促政府解釋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名並停止使用它 “壓制持和平批評意見的人們”。

吳徵求了自由主義的知識分子和法律專家的意見以完善這封請願信,然後在二月一日將它貼在網上。警方反應遲緩,此信迅速得到1400個簽名。

大約兩周後,吳注意到有人刪除了網上請願書的網頁。接下來人們很難登錄到網站的其它網頁。提示顯示文章不可訪問,因為包含“非法字符”。有些提示信息表明“共產黨”是一個非法字符。

2月19日,網站被關閉。服務商說是按照國家安全部的命令行事。從三月初起,網站開關了不下5次之多。

“我們不會停下來,”吳堅定地說,“幾天後我們還會再開始。”

(資料來源: “Webmaster Finds Gaps in China’s Net” by Philip P. Pan, Washington Post Foreign Service, Monday, May 24, 2004; Page A01. 英文原文請見: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wp-dyn/articles/A50496-2004May23.html)

(轉載自獨立中文作家筆會網頁)

(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