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蹤的年輕人——歐陽小戎(二)

——在高律師身邊的日子

人氣 2
標籤:

【大紀元4月5日訊】(大紀元記者高凌報導) 自2月16日歐陽小戎被北京警方綁架後,至今已49 天仍杳無音訊。趙昕、胡佳、侯文豹、齊志勇、溫海波先後回到了家人的身邊,但是,這位26歲的年輕人依然不知下落。現在只有一點是眾人所能清晰明確的:這個年輕人仍然沒有低下他那詩人般浪漫而高傲的頭顱:他不肯答應那些人離開高智晟,更不肯答應改變自己的品格和靈魂。他現在在那裏?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以下,是歐陽小戎見到高律師當天的一篇日誌,也是離我們最近的文字,還是讓我們尋著他的文蹤,走進他的心路吧……

歐陽小戎:在高律師身邊的日子
2006年2月15日 抵京

火車徐徐而止,窗外洶湧的人流中停有警車一輛,一男子神色肅穆,守在我所在車廂出口。我最後一個走出車門,北京並不似想像中那樣寒冷,只是天空陰鬱,氣氛壓抑。我設想了一下,如果是國安兄弟們在等著抓我,是該大聲斥責他們還是該微笑著和他們嘮嗑?不過,他們不是來抓我的,鬼才知道他們來這幹嘛。

下車之後,一位中年女士與我併肩而行,衣著寒酸,神色黯淡。她提箱的拖柄忽然斷了,於是我開始幫她拎箱子,箱子很沉,但畢竟還年輕。我將那位女士送上公共車,便鑽進地鐵,約十分鐘後,覺得已經遠離了火車站,復又鑽出地鐵,拖著箱子在馬路上尋找公用電話,終於發現了公用電話,卻聯繫不上高律師。只好聯繫李海,因為在北京我只有他一人的聯繫方式。

「老李。」
「哪位?」
「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
「哦,明白了。」
「手頭有無急事?我請你吃早飯。」
「被警察堵家裏了。」

東直門小北街不寬不窄,憑良心說,比六年前乾淨多了,不過天色越發低沉。其實,我第一個想要聯繫的人,並非高律師,我想要和一位遠方的女孩說兩句,我只想聽聽她說話的聲音,哪怕只是一聲:「感冒已好。」但是,無限癡情已被命運之輪碾作訣別,只餘下徹骨的思念、北風和眼淚,莫非也是愛情必不可少的組成?我看一眼天,想想未來,要是坐牢了,母親怎麼辦?那位遠方的女孩已經拒絕了我的請求,我曾請求她安慰我母親。

但是,走吧,走吧,沒有回頭路了。

我再次撥通李海的電話,終於得知另一個電話號碼,聯繫上了高律師,向他的事務所趕去。但是事務所樓下除了保安之外,冷冷清清,國安筒子們都貓哪去了呢?還是他們太高明,明明就在身邊卻判斷不出來?我本想請他們喝點豆漿,可他們卻不出來理會我。後來,我和馬文都去吃午飯,他問我不遠處若即若離的行人中誰是密探,我分辨了半天,也沒總結出甚麼規律。不過我想,自己馬上便能煉就火眼金睛。

高律師已出現在眼前,他並不像照片上那樣嚴肅,經歷了無數折騰之後,他的情緒依舊昂揚,不過肉體顯得稍許疲倦。我覺得他和已故演員傅彪有點像,傅彪生前演過很多老實憨厚的角色,一個老實人發起怒來,即便不能充天,至少也可衝冠。不過,上帝啊!撒旦不就是因為憤怒嗎?

少頃,耿和大姐和小公子出現。耿大姐高挑身材,苗條而不失風韻。不事裝扮,卻掩不住天生的韻味,且顯得格外親善,令人乍一謀面便產生想要認做真姐姐的念頭。若是裝扮起來,憑藉這面貌身材,尤其是眼神、面孔、舉手投足中所流露出的氣質,那些名媛美女們恐怕再不敢對鏡梳妝。

絕食正如火如荼,大批絕食者遭到各種各樣的威脅和打壓。昨夜的火車上,趙昕給我發來短訊,說聯省絕食已經展開。高律師告訴我,受打壓最為嚴重的上海,24人同時絕食,其它九省依舊每省兩人。高律師有些愁眉不展,絕食運動面臨的困難和壓力越來越大,這次向當局表明抗爭到底決心的聯省絕食行動,究竟會得到甚麼樣的結果?和小兒子稍稍打鬧幾下後,心情略有放鬆。於是他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說一些日常生活的話,繼續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而我草率行動,花900塊錢訂了兩塊全新筆記本電池,以備外出時急用,還試圖聯繫辦理無線上網卡。訂單已經發出,才得知並無多少外出機會,基本上,日後的工作都將在室內進行。900塊錢對我來說是筆巨款,足夠支撐兩個月花銷。因此,心情有點不對勁。這時耿和大姐上來,關照我晚間如何就寢,髒衣服只需放著她便會取去洗淨再送來,讓人既高興又羞愧。耿大姐很快走了,她還有很多瑣碎事要忙活。我有些失落,情不自禁去想念那已成訣別的姑娘,若是當我面臨艱難抉擇時,有她守在身邊脈脈期盼,那我會獲得多大的力量啊!瑪雅可夫斯基曾在某個風雪交加的早晨,跋山涉水為愛人送去兩根小小的胡蘿蔔,他的愛人半月未見菜蔬。但是瑪雅可夫斯基仍舊得不到真正的愛情,他自殺了。幸好,我和瑪雅可夫斯基處在相似的社會,卻在絕然不同的人群中生活。要是有一天我能帶上半片鵝毛去見愛人一面,我願把著牢獄的鐵窗為她唱上數載戀歌。可惜,這茫茫的世界,連上帝都難以慰藉人的心靈。

高律師太忙了,他基本抽不出時間接受採訪,有很多家破人亡者前來找他,向他表明自己一片單純的支持。到了下午,來了一群上訪者,他們的衣著雖然比我寒酸,卻還算不上襤褸。他們陸陸續續趕來,一個遲來的女人,拄著雙拐,衣著幾乎趕得上我。他們來看高律師,眼神中充滿了激動的希望。他們知道高律師雖然對法律瞭如指掌,卻不可能幫助自己。但是他們要到這裡來,親眼看看高律師長甚麼樣子。高律師和馬文都在裡間接見他們,不知說了些甚麼,幾個小時飛速流走。馬文都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他準備順路捎我去中關村買些網絡產品,建個小小的網絡,改造一下硬件環境。如果我們早走兩分鐘,那就不會耽誤這麼多時間,但在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上訪者們來了。為此,我凌晨3點還在趕稿子。

天漸漸黑了,氣溫開始下降,身邊的人們穿得都比我厚實得多,但我卻不覺寒冷。我和老馬前往中關村,據他說有三輛車在跟蹤,我卻一輛也沒發現。他一路都在為上訪者悲慘的命運哀傷,喃喃地反覆自言自語著:「怎麼才能避免這樣的冤案呢……?」我感到羞愧萬分,當上訪者們來到高律師處時,我甚至有些不喜歡他們,我覺得他們耽誤了高律師寶貴的時間。直到辭別了老馬,我才意識到,他們,他們是人民啊!他們穿著最好的衣服來見高律師,甚至有可能還是借來的衣服。我們所夢想的未來,難道不是為了他們嗎?難道我們忍心用那些官樣的敷衍去對待他們嗎?可是,人們啊!我們無能為力,我們反而要發動你們這些身體孱弱的同胞去忍饑挨餓。原諒我們吧,崑崙山;原諒我們吧,揚子江……

晚間,我獨自留在辦公室裡,試圖用黑客手段破掉上網密碼,因為耿大姐忘記了密碼,又不願去找服務商,只好如此。早已拖著疲憊身軀回家的高律師又要重返辦公室,接見一位來訪者。這位來訪者不識路,將電話打進辦公室,我便跑出去接他,20分鐘後回到辦公室,高律師已經在等待。這時我覺得有些疲勞,想上網看看那姑娘有沒有給我留下隻言片語,結果自然失望了。幸而遇上歐陽懿和王金波,我們三人在文學上和理念上有共同的認識,便輕聲與他們說了很久一會話。後來又與事務所的王律師說了很久,一點半,終於破掉上網密碼,用路由器組建了個小破網絡。

我太累了,但無論如何也得把稿寫完,有人在遠方為我祈禱,我得對得起這祈禱。(http://www.dajiyuan.com)

相關新聞
歐陽小戎:收聽「敵台」 原哈密工商局長巴敦被判五年
絕食者頻失蹤 施明德靜坐聲援
歐陽小戎:汪建輝和他的《有沒有》
一個失蹤的年輕人——歐陽小戎(一)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