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湧:蘇曼殊的「討袁宣言」

傅國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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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0日訊】「春雨樓頭尺八簫,何時歸看浙江潮?芒鞋破缽無人識,踏過櫻花第幾橋?」

我之喜歡蘇曼殊,先是因為這位「行雲流水一孤僧」那些清新的詩句,以後看到他感懷身世的小說,在新舊文學的交匯點上,他那哀怨動人的傷感文字,他悲劇的故事,處處都吸引並影響過我的少年時光。他的詩和小說不是田園牧歌式的優美如畫,也不是革命的高歌猛進、慷慨激昂,他的調子常常是憂鬱的,彷彿有著無盡的惆悵,我把它們看成農業文明走向衰落時的輓歌,在以後郁達夫的作品中我們依稀能找到一點蘇曼殊的影子。

1898年,有一半日本血統的少年蘇曼殊東渡日本求學,先後進人橫濱大同學校、東京早稻田大學高等預科等學校,參加過「青年會」、「拒俄義勇隊」、「軍國民教育會」,踏上反清之路,為此不惜與資助他的表兄鬧翻。1903年9月,他回到上海,寫信給表兄,表示「今日黃浦投江死」,實際上就是與表兄決裂。當時正是「蘇報案」發不久,他在蘇州吳中公學教書,給章士釗等人辦的《國民日日報》寫稿,翻譯雨果的《慘世界》,成為最早將雨果作品翻譯成中文的中國人。在他身上,既有「芒鞋破缽何處去」的自我流放一面,又有反抗社會黑暗、向強權說不的一面,「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的詩句可證。他不斷地流浪、自傷,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理想的出路,其中有他自身性格的原因,比如敏感、脆弱、自卑等,也有他身世的原因,比如童年的遭遇,後娘的苛待,畸形的家庭環境對他的傷害太深,使他擺脫不了那種陰影。與他同時代的好友陳獨秀、馮自由、柳亞子等不同,當他死時,陳獨秀創辦的《新青年》已大放異彩。

1903年冬天,《國民日日報》停刊,他帶著好友到香港找《中國日報》的陳少白,受到冷遇,生計無著,憤而削髮為僧,從此以和尚自稱。他的血其實未冷,1904年春,他還曾決心用手槍暗殺康有為,表達對保皇派的強烈不滿。因陳少白等人力勸,才沒有實施。也是這年秋天,他在長沙參加華興會,起義流產,他在上海還參加過華興會的秘密會議。說到底,他還是那個時代一腔熱血的少年志士。他身上的病態顯示了一個轉型尚未完成的非常態社會的特徵,時代之病通過一個詩人、僧侶的人生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五四」前夜的中國,他四處飄零的短暫人生,不幸的身世,讓人羨慕的才華,處處都能打動人心。他寫的是舊體詩、文言文,但他的詩文清新可讀,有了「一脈清新的近代味」,字縫當中已是晨光熹微,長出了近代意識的幾瓣嫩芽,預示著新文學黎明期的到來。

1918年5月2日,35歲的蘇曼殊在上海離世,他對杭州懷有深厚情感,一度在西湖雷峰塔下的白雲庵晝伏夜出,寫過許多有關西湖的美麗詩篇,《住西湖白雲禪院》是其中之一:

「白雲深處擁雷峰,幾樹寒梅帶雪紅。齋罷垂垂渾入定,庵前潭影落疏鐘。」

始建於宋代的白雲庵,清末民初時的主持叫意周和尚,這是個革命志士,小小的白雲庵因此成為秋瑾、陶成章等革命黨人出沒的地方。意周和尚說,蘇曼殊白天老是睡覺,到了午夜披了短褂,赤足,木屣,在蘇堤、白堤到處跑,盡享湖山夜色,不到天亮不肯回去。他以酒當茶,詩畫自娛,風流灑脫,常常手頭窘迫,向庵裡借錢,然後匯到上海的一個妓院。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人從上海帶來許多外國的糖果、香菸,他則躲在樓上吃糖、抽菸,飯也不吃了。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位浪漫、頹廢,在詩、書、畫、酒中將青春消磨殆盡的詩僧也有金剛怒目的時候。

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海火車站被黑槍擊中,倒在血泊之中,三天後離世,普天共憤,舉國同悲,眼淚、憤怒鋪天蓋地,從上海到北京,整個中國都為他的死感到痛苦,孫中山他們選擇了武力抗議,就連留戀於水光山色的蘇曼殊都坐不住了,他在西子湖頭憤然寫下《釋曼殊代十方法侶宣言》(也稱”討袁宣言”): 

「……衲等雖託身世外,然宗國興亡,豈無責耶?今直告爾:甘為元兇,不恤兵連禍結,塗炭生靈,即衲等雖以言善習靜為懷,亦將起而褫爾之魄!爾諦聽之。」@(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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