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面包写人生:简单而华丽

吴宝春、刘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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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五年)暴民来到了巴黎,聚集在财政部长──安罗伯特.杜尔哥(Anne-Robert Turgot)的办公室外,齐声叫喊着:“给我们面包!”……其实这些暴民的控诉,更精确一点来转译应该是:“给我们轻柔、美味的面包,要有香脆焦黄的外皮,里层很有嚼劲,但不会太硬,价位还要很合理。”──史都华.李.艾伦(Stewart Lee Allen),《恶魔花园》(In the Devil’s Garden)

法国长棍面包是集所有面包的大成。──日本backer fujiwara面包师藤原敏夫于《法式长棍面包的烘焙技术》中所言

既然决定参赛,赢取荣誉,我也开始协助王总组成参赛的队伍。

按照大会的规则,组成一支参赛队伍要三个人,要分别负责欧式面包、甜面包与艺术面包三个部分的比赛。这个比赛是采取团队制,必须要三个人都很强才能取得优胜,单靠一个人厉害无法出线。换句话说,我们必须都是高手,才有可能取胜。

三者其中,艺术面包在台湾属于较为冷门的专业,毕竟台湾的面包业者比较实际,哪有人会花时间、精力去学一门“既不能吃又不能卖”的手艺,而且就算学成出师也很可能找不到头路;反而是外国学习艺术面包的大有人在,作品主要是用在装饰或布置上。

艺术面包人才难觅,于是我推荐在高雄金典酒店担任蛋糕师傅的好友曹志雄出马。蛋糕师父常常要做许多装饰,而且我知道他实力很强。在剩下的甜面包和欧式面包两个项目,王总询问我的意见,看我想要负责哪个项目的比赛。

欧式面包或甜面包?这既是个问题,也不是个问题。多年来钻研面包的技艺,这两项都是重点项目,都是我曾花费多年工夫夜以继日苦练过的项目,尤其是甜面包,我已持续练习了将近二十年,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相形之下,我从到日本学习后才逐渐对欧式面包熟悉上手,但还是不太确定,毕竟我的欧式面包不是在日本学的,就是靠自己揣摩,手法还不够熟练。

但我也相信,在欧式面包这一项,尤其是在近几年来对老面的浓厚兴趣及积极投入潜心研究后,我比当时台湾绝大多数的面包师傅要更有心得。唯一让我比较担心的,就是在欧式面包项目中被视为重中之重的法国长棍面包。

看似棍子的法国长棍面包,普遍被称为法国面包,可见它的代表性。它堪称欧式面包的代表,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用的是最简单的原料:面粉、酵母、水,但它却被公认是最难做好的一种面包。

因为它简单,它隐藏在简单下的华丽,让你永远猜不到,面粉、酵母和水分子会共同跳出什么样的舞蹈。如果说有哪种面包能像老面一样,让我感动、让我心醉,让我为之回味不已、沉吟再三,当然就是用了老面来制作的法国面包。

但在赴日本进修前,我对法国面包的感觉很困惑。在以往所参加的讲习会中,我没少接触过法国面包。但奇怪的是,每位讲师做出来的法国面包,都不太一样。

台湾、日本、美国、法国师傅做出来的法国面包,不管在外形、质地、口感、风味上都有细微的差距。我一直很困惑: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法国面包啊?

真正让我认识到正统的法国面包,并产生“哇!”的惊艳感觉,是我在日本时的一次经验。

那年我三十岁,第三次前往东京,参加一个规模很大的烘焙食品展。展览的会场是八个会馆联在一起,参加的厂商很多。

当我走马看花,一边试吃各种食材时,忽然看到前面有两个日本高中女生手里拿着切片的法国面包,她们不但忙着吃,嘴里还称赞:“哦伊喜!哦伊喜!”我忽然觉得,那个面包一定很好吃。

我转身回去找法国面包的摊位,果然找到了,是一家法国面粉厂商的摊位,将法国面包切片请人品尝。我要了一片,先看一下,皮脆内软气孔大,品相非凡,放进嘴里,果然好吃;仔细嚼两下,微酸,口感很棒,接着浓浓的麦香忽然就充满了口腔。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法国面包。

我马上又掉头,跑去问摊位上切面包的厂商:“请问,这是怎么做的?”他比手画脚了一番,然后拿了一张传单给我,上面是法国面包制作的配方。我如获至宝,赶快收到随身的袋子里。此时,口中犹感到面包丝丝回甘的香,令人回味不已。

后来,我在日本也碰到教我做日本面包的师傅。他是一家材料商研发部门里的技师,已经五、六十岁,经验丰富,但他做出来的这种“给年轻人吃的面包”(日本老人很少吃这种硬的欧式面包,多半是年轻人在吃)却不好吃,和食品展中我吃到的法国面包差很多。

回到台湾,那天吃到的法国面包味道犹在舌尖萦绕。于是我试着自己重现这个味道。我从一本本的烘焙书上找答案,可是却失望了。

想到那天的面包是法国厂牌,于是我特别请人从法国带了两斤该品牌的面粉给我,虽然极小心节省地使用,但试了两次就没了,味道还是不行。于是,我开始拿手边所能找到的面粉来试做。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曾在欧洲待过,我想他一定比较熟悉法国面包的风味,每次做好法国面包就拿给他试吃,结果都被他打枪。而且,没几次,他就不愿意再当我的白老鼠了。

还好,烘焙展那次的味道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以此为标准。经过了数不清的失败,结合书上的知识、学到的各家手法与各种老面(在对老面的研究越深后,我当然知道,那天我尝到的微酸后回甘的口感是来自于老面),不断地实验、组合,一有时间就研究,一有机会就练习。

经过不断尝试,花了三年,我终于找出了法国面包的终极组合:用法国的面粉、美国的搅拌技术、日本的整形手法,加上我所制作的三种老面,不但口感和香味很棒,回甘的效果也很令人回味。

只是,法国面包是极端“人性化”的面包,有自己的个性。不但各个地方都会发展出具当地特色的法国面包(如日本的法国面包外皮较薄、色泽较淡、香气较浓)。就是不同的人,照着同样的配方,也常常做出不同的法国面包。

事实上,法国面包的组合看似简单,但其中各分子、细节的互动若偏离一点,可能就会走调。自从我发展出自己的“宝春版法国面包”配方后,便传授给学生或手下的面包师傅,但能否一直维持水准,完全要看他们对于面包的严谨态度。

尤其在制作法国面包的过程中,发酵的时间提前或延后了一分钟,烤箱的温度差了一、两度,刚出炉时并不容易辨别差异,放到第二天才会见真章。

我的“宝春版法国面包”是否能够赢过全世界的面包师傅,尤其是欧洲国家的师傅?说老实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抱着“舍我其谁”和“在竞赛中求进步”的心情,我还是承接了这个任务。

后来,王总又找来了在六福皇宫点心房担任副主厨的文世成师傅,来负责甜面包项目。我们三个从此成为为期三年多的搭档。

王总非常热心,出钱又出力,不但练习时的材料费、交通费全由他出资,每次我们集合前往台中,到另一位领队陈清海先生的店里练习时,都是由王总亲自开车接送,从来没有缺席。

初赛在中华榖类研究所举行,参加的队伍有二十七队,选了十八队参加复赛。我们在初赛取得第二名的成绩。这十八支队伍于二○○六年三月初在台北国际食品烘焙展举行复赛,选出六队再进行决赛。

虽然没人看好,但是我们一路杀进决赛,打败许多赛前被看好的对手。好成绩让我们三个人都很兴奋,于是更加紧练习,几乎周末都会找时间,一练都是一天。常常,在经过一整天筋疲力竭的练习后,我们一上车就开始呼呼大睡。

我偶尔从梦中醒来,总看到王总一个人在夜色中默默地开车,行驶在回高雄的高速公路上。想到他其实也陪我们度过一天,忙着开车、搬材料、陪练……应该也是够忙、够累的,但我从来没有听过他抱怨一句,反而常常笑着鼓励我们,替我们打气。

也许,就像法国面包一样,就是这么简单的心意,却令人感动不已。@(本文结束)

摘编自 《柔软成就不凡:奥林匹克面包师吴宝春 》 宝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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