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之树与生命之树

古春秋:文明形式及能源使用方式 (下)

-----“地水火风”系列之“文明根基”

古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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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4年07月22日讯】 (接上期)
九、纯净与污浊

农业文明虽然不是田园诗理想化的美妙,但那个时期,产生了人类最经典的文学、艺术、哲学和伟大的文明体系。那个时期无数美妙的事物,如今早已荡然无存,仅仅存在于古人美妙的词章和绘画作品之中。

南朝作家吴均的《与朱元思书》,短短数百字,把当时山水的奇丽洁净留了下来: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现代文明对资源过度的开发和掠夺,不仅对环境造成污染,也腐蚀着人的心。对于现代许多思想家而言,现代文明的本质就在于它预设了一个目的,这个目的不在乎被开发物与周围环境复杂而多重的关系,一味用强力索取。而在古代的工匠中,都是与无声的物进行一种心灵的交流,以致制成品,带有工匠个人的品格。

然而,现代的大型机械,在轰鸣中,破坏了被开采之物与其一向寄身其间的世界关系,商业开发只需要被开发物,而遮盖此物的树木、岩石全被视为无用的“废物”,被砍伐或炸开,使青山绿水面目皆非。

德语诗人里尔克认为,在机器的组织法则下,一切东西都受到威胁,而被开发的金属其实也有乡愁:

矿石也有乡愁
要从钱币与齿轮中离去
傲然回绝工厂和金库
复归被开挖的群山

美国著名作家梭罗生活在工业文明开始繁荣的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这种物质的进步表示欣喜,相反,他非常担心这种生活所带来的方便和享受会侵蚀人的心灵:“大部分的奢侈品和所谓的舒适生活,不仅可有可无,甚至可能会阻碍人类升华。”

梭罗将火车形容为“恶魔似的铁马”,对火车制造的噪音表示强烈愤怒:它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足以撕裂人的耳鼓膜;火车更“用肮脏的脚步使清泉的水混浊了,正是它,把瓦尔登岸上的树木吞噬了”。

梭罗对于火车远离后恢复的平静作了描写:“现在车辆已经驰去,一切不安的世界也随它远去了:湖中的鱼不再觉得震动,我的沉思就难得被打断了,除了远远公路上的一辆马车的微弱之音,或驴马之声。”

十、知识的树和生命的树

西方文明所重视的一个基本因素就是自由。对知识的追求,其内在动力就是摆脱自然的约束、摆脱权威的束缚,是不甘心命运安排的表现。

对人类而言,高山、大河、浩瀚的海洋、苍莽的森林以致荒芜辽远的沙漠,都是陌生而难以克服的力量,人在这些存在物面前,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同时,权威的力量也是如此。尤其是神的权威,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人是神所创造的,在古代许多文明中都是不言而喻的事实。中国儒家创始人孔子讲“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就是强调人要重视自己的来源,对自己行为的结果要谨慎,虽然没有明白说出人是神创造的事实,却告诉人们,人有一个来源,我们要对这个来源有所敬重。儒家讲究“孝”,就是从“追远”这个角度说的。人一旦敬重自己的来源,民风就会醇厚,社会自然安定,人们对自己未来的选择会十分慎重,对自己行为的后果会看得很重,这会减少人的作恶,所以叫做“慎终”。

由于对道德的重视,中国古代文化对修心养性看得比追求知识来的重要。孔子的《论语》,在西哲黑格尔看来,不过是普通的道德说教,平实无华,看不出如何闪光,如何值得研究。其实,黑格尔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平平常常的话语,是孔子做人达到一定境界而讲出来的,不是知识,不是理论,但是比理论更艰难,因为那要人实实在在做到才行。

例如,孔子讲“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个“不知不愠”,很多人就难以做到。人在生活中会遇到许多事情,被人不理解和被误会的情况时有发生。如何对待别人的不理解和误会?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而孔子说,人们即使不理解你,误会了你,你能够不生气,坦然面对,能够做到,不就是君子吗!话说得很平实,可做起来,谈何容易。

西方对知识的追求不是这样。做人和做学问可以分开,这就衍生了西方重视外在逻辑和知识的体系。

黑格尔说,读孔子的《论语》,不如读西塞罗关于人生的论述。在理论的论述上,西塞罗的《人生三论》可能真的比孔子来的详尽,可以作为一种学说的成果来展示并且流传。理论知识,人们读了,对提高修养也会有帮助,人们面临困惑时,可以从中得到安慰。但这毕竟是外在的,不是个人经历艰难困苦之后内在道德境界的升华。

中国古代文化无论是授业解惑的儒家,还是清静无为的道教以及专门修炼心性的佛教,都是师父带徒弟的形式。

《论语》正是孔子如何带徒弟的一个文本记录。在这本书中,记载了许多生动情景。例如,孔子有一次与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一起,要求大家各言其志。大家说了一遍,唯有曾皙的说法与众不同,并非治国安邦之类,不过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感叹道:“曾皙说到我心坎上去了。”

这是一种重视生命的文化,其内在含义非常深刻。提升道德和生命境界的过程,人达到的是真正的自由,是人摆脱无知、愚昧、欲望、偏见等等之后获得的解脱。孔子这样总结自己的人生:“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从心所欲不逾矩”正是一种生命自由的表现。这与西方从外在追求知识的道路不同,是从内心解除各种私欲、偏见开始,以找到自我的真正本性。人是神造的,这个本性自然带有先天的纯净、美好,用这样的本性行为做事,自然而然符合天理人心,不会出错。

征服自然而不是从内心升华以追求自由的道路,是科学带给人的。与中国文化和许多古老宗教不同的是,科学从怀疑开始,建立一套知识、逻辑系统,用以解释并最终征服世界。中国文化从修心开始,逐渐克服内心的各种欲望、妄念,最终达到生命境界的提升,达到自由。佛教要人悟,基督教要人信,都是从人心下工夫,而不是从外在知识的追求上做文章。

从外在物质征服世界走了一条重视知识而非道德的路径,这实际上是科学为满足自身发展所需要的。它在物质上,表面看来带来一种自由:从香港到美国洛杉矶,以前要在太平洋航行几个月,如今十几个小时就到了;过去,李白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如今,高速公路、铁路,在大山上开辟隧道,架设桥梁,进出四川不再有艰险之感;在古代,一个事件的发生,人们往往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才可能听说或知道它;而今,由于通讯工具和传播工具的发达,尤其是电视和互联网,一个新闻事件在几分钟之后就可以传遍全世界。

现在的人类看起来真的很自由,在天上飞,海里游,地上跑。然而,这个自由是一种幻象。它使人的欲望膨胀起来,欲望恰恰是束缚人、使人不自由的根本原因。科学给人舒适物质的生活,在科学技术带动下的工商业,正是针对人心中的欲望发展起来的。人需要舒适,需要快乐,它就生产满足你这类需要的产品。所有现代商业的广告,都是针对人心中追求奢华、时尚、品味等虚荣而设计的,它诱导你说,只有使用某种品牌的物品,才不会落伍,才可以跟上时代。这正是梭罗等经典作家担心的事情。

人追求知识本身,陷入一种悲剧:人越来越依赖并相信科学,从而怀疑上帝、神以及修心养德的古老学说;然而,人在内心总会产生一种不安,如同里尔克所说,连金属都有回家的想法。而人真正的家,会在内心呼唤人,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人感到需要一种高于科学的拯救力量。他会因此而苦恼、徬徨,无法自我解脱。英国诗人拜伦的诗句表达了人类在知识的追求和生命的拯救之间摇摆不定的处境﹕

知识是悲苦﹕知道得最多的人
必定最深地悲叹一条不祥的真理
知识的树不是生命的树

(全文完)

—–转自《新纪元周刊》自由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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