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家来信》连载22:第3章 专管(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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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专管 ◇

 

四、“我想活着出去!”

6

在教室里上课,有法制课、心理卫生课、科普课、历史课等等,每次上课,警察都要录像,这些录像要存档备案,是给上级汇报工作成绩的证据。

有一次,一个外来的警察来上课,讲世界几大邪教及其特点。

台下没有反应,在后面听课的于爱江火了:

“以后上课必须鼓掌!必须积极回答问题!必须发言!”

从此以后,上课时就有警察拿着电棍在后面监督了,“谁不鼓掌?听课必须鼓掌!”

观看“崇尚科学,破除迷信”的科教片。

积极发言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军人,他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因修炼法轮功被劳教一年。他细声慢语的讲到,自己炼功时曾经腾空飞起,还进入过另外空间,……

“停、停、停!” 坐在后排的于爱江急了,“不要再讲了,都成了你们的修炼交流会了!都给我下课!”

看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主要是播放“法轮功自杀杀人自焚”的节目,滚动式播放。

每次上课后都必须写心得体会,所有的心得必须涉及对法轮功的态度,必须认识到:“法轮功是误国误民、反科学、反人类、反社会的邪教。”

内容可以千篇一律,一定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表明自己得到了改造,感谢政府和警察的教育感化挽救,使自己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最后,要赞颂“三大队是新生之地,干警是改造灵魂的工程师。”

所有的教育就是训练人如何不打折扣的按照标准答案说话。

 

7

有时也看新闻,只允许看《新闻联播》。

有一天,《新闻联播》里播放中国政府抗议美国总统接见达赖,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正在值班的李勇赶紧冲过来,迅速把电视关掉了。对大队来说,社会上的任何“负面消息”,都是件可怕的事儿,而李勇的政治嗅觉就非常高。

作为培养对象,李勇经常被送到外地进行培训,他拿回了很多结业证,也带回了先进的转化教育经验,和其他警察相比,他工作认真,善于学习。

“坐小凳”是从北京调遣处学来的经验,李勇是三大队警察中对此要求最严格的。

“我也不打他,我也不骂他,我就让他天天坐小板凳儿,一坐两小时,放茅回来接着坐,一个礼拜,都老实了,让干啥干啥。”李勇对“坐小凳”的作用深信不疑。

三大队规定,走路必须走直角,据说这也是从北京调遣处学来的经验。

车间到食堂之间的路线是斜的,有时“四防”习惯性的就带队伍直接走过去了,结果那天赶上李勇值班。

“都给我回来!”李勇一点都不马虎,“重新走!”

走了几个来回仍不满意,李勇想了个办法,他让一个“四防”站在车间与食堂连线的直角拐点上,要求必须绕过这个“四防”走,这样就保证队列不走斜线,只能走直角了。于是,全体劳教都缩着脖子,反复练习从车间绕过这个直角到食堂门口,直到李勇满意了,才被允许进食堂吃饭。

李勇也没吃饭呢,整整训练了一个中午。

从此以后,李勇规定,“无论一个人还是集体列队行走,无论去哪里,都必须走直角。”

 

8

学习结束就要考试了。

法轮功学员被集中到教室,进行“转化”成果考试。一张问卷,十几道选择题,标准答案就一套,只需“打勾”就可以了。大队每半个月考试一次,用来鉴定有没有人出现思想反弹,是否转化不彻底。考试也是为上级验收做准备的,平时的考试卷和验收时的完全一样。

所有的考试都是为了检测这些法轮功学员是否说真话、是否还想说真话。

田贵德被拖走了,答卷不合格;大老李被拉出来了,答卷不合格。

不合格就单练。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走队列,一遍一遍的唱红歌,一遍一遍的高喊侮辱自己的口号,反复练。

从动作到言语,生活就是驯服和自我侮辱,不断的说假话,不断的背叛,成为唯一安全的生存方式。所有的指令都必须服从,没有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

 

9

鲁大庆没有想到,还有比活摘器官更让他痛苦的事儿!

“转化”以后,鲁大庆觉得自己就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没有魂儿一样游荡在三大队。

“四防”经常对劳教们说:“千万别把自己当人!”鲁大庆确实感觉自己不再是人了,周围的人也不是人,三大队就是个“鬼城”。

有一段时间,收工后必须在宣誓栏前宣誓,这是三大队每天都要重复的一个“仪式”。

先排队在大厅集合,然后每个法轮功学员都被要求挨个宣誓,声音小就一直“宣”下去,直到警察满意才可以回监舍。

在监舍里,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不准闭眼,不准愣神,不准盘腿,这些姿势意味着转化还不到位,都是违规的,拉出去电!

休息二十分钟后,全体集合到大厅里坐小凳背23号令,直到睡觉时间。

一天三顿饭,鲁大庆每顿都吃很多,一躺到床上,他就感到自己在往下坠落,但很快也就睡着了,睡着啥也不想了。

早上一醒来,鲁大庆就难受极了。这一天里,他要跪着叠“假相被”,蹲着和警察说话,夹着胳膊走着直角去食堂吃饭,高喊着诬蔑师父和自己的口号出工,收工后还要举着拳头宣誓……

鲁大庆看着自己:

往前一步跨出人群,立正,举起右手,握紧拳头,放在右耳旁,然后对着宣誓栏,按上面的文字念宣誓词:“我自愿与法轮功……决裂,……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

每一次宣誓都像是一次自我毁灭,这种比死还要残酷的精神阉割,使鲁大庆痛苦至极,他没想到被迫放弃信仰、被迫侮辱自己的师父,竟然比活摘器官更可怕。

“我一定要把它擦了!”鲁大庆暗暗下定决心。

 

10

“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集合上楼!”

气氛恐怖,“像要杀人一样”。车间里正在干活儿的鲁大庆和其他法轮功学员都被叫到楼上教室,是辽宁省劳教局的突击验收,填写对法轮功态度的答卷。

“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问题,”一个女警察态度和蔼的对大家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写,不用写名字。”然后她把手里的卷子一张张发下去。

鲁大庆接过卷子,一看又是老一套,勾画选择题,在认为正确的答案下面打勾。

法轮功是邪教还是正法?鲁大庆回答,是正法。

法轮功好不好?鲁大庆回答,好。

出去后还炼不炼?鲁大庆回答,炼。

政府对法轮功的政策是英明的还是镇压?鲁大庆回答,是镇压。

…………

十几道题,只有一套标准答案。

于爱江走过来了,鲁大庆赶紧交了卷,心怦怦跳。

收卷后,鲁大庆被叫到办公室,蹲在于爱江脚旁。

于爱江盯着他,然后慢慢摘下了手表,鲁大庆眼前一闪,很亮的一块手表。

手表被放到了办公桌上,摆好。

接着,鲁大庆还没明白咋回事儿,一个巴掌就扇过来:

“说!你怎么答的卷?”

于爱江站着打蹲在地上的鲁大庆,左手打累了,又换成右手,最后左右开弓一起打。

躲闪着于爱江的眼睛,鲁大庆好容易蹲稳,又一巴掌抡过来。

他低下头,说按照标准答案答的。他害怕了,没敢说真话。

于爱江见他嘴软了,就没心思整治他了,“给我滚回去!”

这次答卷,很多人都没有按“标准答案”回答,于爱江顾不上他了。

回来坐在小凳子上,鲁大庆就听见筒道那边传来惨叫,有人被拖过去上抻床了,是梁凯,这次考试,他没有按照标准答案回答问题,公开表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梁凯是因为在北京西站转车时,身上被搜出了三张护身符小纸片而被劳教的,护身符上写有“法轮大法好。”

11

已经过了十二点,所有人都躺下了,但没有人睡的着。空荡荡的筒道里,呻吟声一阵阵从大闸那边传过来。

梁凯的答卷激起了警察们的愤怒。平时一次次的摸底考试,都是为了保证劳教局正式验收时的转化率,转化率直接和警察们的附加工资、奖金、晋升机会挂钩,所以谁在答卷中写了真话,谁就影响了三大队的成绩。

“太自私了这些人!还修真善忍呢!就只想自己!”警察认为不按要求答卷的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于爱江说,“干脆申请个死亡名额,干死他算了。”

王红宇气急了,为了增加梁凯的痛苦,他发狠的勒扯抻他的带子。他嫌梁凯喊的声音不够大,希望他喊的再大声些。

为了让大家听的清楚,王红宇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这样,筒道里的全体劳教都能更真切的听到受刑者的惨叫,还有他的声音:

“喊啊,你使劲喊啊,大墙外面听不到!”

“告啊!你去告啊,劳教所就在这儿,不怕你告,你能告倒共产党吗?”

声音只在一所三大队的楼层里回荡,一所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外面是茫茫的旷野。

过了一会儿,王红宇在办公室门口结结巴巴的发表演讲了,他讲给受刑的人,也讲给筒道里所有的劳教:

“不按照要求答卷的人,以后拿笔前想想这张床,你就知道怎么回答问题了,要形成条件反射,以后你们答卷时就想想这张床!”

“怎么样,我让你一想起这张床就哆嗦!让你一辈子忘不了!永远记住,这就是我们要达到的目的,这样你的卷子就能答好了。”

“我再和你们说一遍,你们要记住,中国有两个地方还没解放,一个是台湾,一个就是马三家!”

马三家的这句名言又被王红宇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每个人都竖耳朵听着,鲁大庆躺在床上,在被子里蜷成一团还是冷,被于爱江扇肿的脸却火辣辣的疼着。**

责任编辑:苏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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