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随笔

感怀妈妈的身教

妈妈对孩子的挚爱与宽容,对家务的刻苦承担,对完美的追求,令我由衷景仰,妈妈的身教影响我甚深。

小时候曾偷吃咸光饼,妈妈用手指头轻敲一下我的手背作为惩诫,并为我讲诚实的故事。两个哥哥下棋闹翻时,妈妈叫他们坐下来,听她讲兄弟友爱的故事。妈妈很认真地实践她以爱为核心的教化。

大姊和两个哥哥长我们很多岁,忙各自的学业。在台湾出生的三姊弟各差两岁,妈妈教我们鸡兔同笼的解法,要二姊引导我阅读,叫我通报弟弟的学习。妈妈在我们入睡后帮忙完善未完成的劳作,在学校母姊会上,用生涩的国语和导师交流我们的学习状况。妈妈尽心而有序的教养六个孩子。

妈妈出生书香世家,喜欢阅读、下围棋,擅长书画,自幼丫头伺候。台北第一高女毕业后,外公不让她上大学,妈妈深以为憾,后来到日本就读才艺学校。其兄长在东京帝大的挚友写信追求,外公让妈妈自行决定,两人相恋后结婚。爸爸埋首教学研究,妈妈张罗家中大小事,生育后阿公派人协助。

大姊是头胎,二十出头的妈妈每次喂奶前后都要秤一下婴儿的体重。大哥出生不久二战开打,二哥刚满周岁因噎到奶抢救不及是妈妈终生的痛,两年后三哥出生。战乱中妈妈和孩子疏散到乡下,爸爸在东京讲学,带着学生躲警报。

光复后返台,妈妈首次入龟山婆家的门,与公婆和四个小叔的家人同住。有件事小婶一提就忍俊不住,妈妈清洗芹菜时,保留了一般人不吃的叶片,而丢弃菜梗。妈妈很有涵养,在妯娌间不会说长道短,也很认命。二姊出生后,全家迁居台北的台大宿舍。

爸爸到处兼课养家糊口,妈妈则刻苦持家,粗细活全包,烧炭升火,修理电器,缝制被单、服饰,无所不能。我们儿时的可爱童装无不流露着妈妈的巧思和爱。妈妈的富贵手并未妨碍做活,指头长年龟裂,甚至化脓依旧洗衣不辍,生病发烧硬撑着做饭,院子里养鸡宰杀加菜,养尊处优的闰女早已千锤百炼成家中的擎天柱。

妈妈选购日本人离台时拍卖的精致器皿,将庭院中所选取的花材优雅的展现于客厅的花盆中,巧手编织了许多饰物,将家里布置得清幽典雅。爸爸的好友来访时,敞开落地窗,在塌塌米的矮桌上,妈妈摆饰着雅致的餐具和搁在竹编上热腾腾的小方巾,端出小菜和冒着烟的蛤蜊汤,爸爸欢喜的酌酒待客。

妈妈讲究整洁,家里没人帮佣时,孩子自己清洗内衣,偌大的屋宅庭院,每人认领一区,每天清理。曾在二年级暑假时我为全家洗衣,玩得不亦乐乎,二姊则帮忙作菜。堂兄姊们来台北就读中学都寄宿我们家,妈妈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儿女出国留学,妈妈勤笔家书,述说家里的情况,并多所勉励,文情并茂,洋洋洒洒好几页。妈妈的中文写作是阅报自学的,直至高龄依然勤学不辍,还一再询问读研究所的么儿有关生化领域的知识。

妈妈晚年遭摩托车撞伤,在昏迷的十多天中,未曾胡言乱语,医护人员大为赞叹,从未见过口德这么好的人。妈妈的记忆些微受损,近期的事情记不清楚,却用彩纸折出栩栩如生的动物、昆虫,令人惊艳,显然是她年轻时的绝活。

妈妈端庄貎美、谦虚有礼、坚毅固执,有些洁癖,也很唠叨。为了逃避她对菜该怎么切的坚持,曾趁她午休时我悄悄地将晚餐煮好。有一次不情愿地扫院子的落叶,将一肚子气发泄于工作中的扫把,用力挥来挥去,妈妈在不远处暂停打扫,投射过来关爱的眼神,无声的理解与宽容直透我心。

妈妈十岁丧母,对我们无条件付出她所向往的母爱,照顾孩子无微不至,克尽母职无怨无悔。妈妈以无形的身教赐予我们全心的爱。@*



责任编辑:王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