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望南春与冬（4）

【大纪元10月20日讯】阿岩听罢尴尬地笑笑说：“爸，说实在，这不是我个人的创作。依我的水准，只能提出一个粗糙糢糊的构想。不久前，我邀请石虎中学美术老师张先生、语文教师刘先生到陆雨亭茶叙，三人商议了两个多钟头，才能拿出这个方案。张老师还说，如果“朗记”需要他帮忙，人手不够，他还可以去省城母校请“美术教授”来合作。李朗高兴地说：“原来如此，你就请他去办。”妈妈眉开眼笑地赞道：“阿岩，不怕学历低，只怕不肯自学，不肯请教高明，你这样做就对了。”“妈，你和爸，就是这方面的好榜样！要不，妈你就不会成为我李家的女智多星了。我和弟妹都向爸妈学习呢。”听罢，夫妻俩不禁共鸣地相视而笑。

　　末了，李朗说，“还有一点，我几乎忘了。以往许多年，新年贴挥春，总是用大张红纸写上我家营商宗旨十六字，贴在铺面墙上。现在趁扩充，是不是做两块木条幅，黑底金字，请先生端端正正地写上这两行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品种繁多，尺码十足’，挂在店堂。”“爹！你看，我也忽略这根本了，就依你说的办。”阿岩说罢，里间墙上的大吊钟，叮叮当当敲响了七下。李家这三要人，已开过大半个钟头临时会议了，而石虎镇成千上万镇民，依然倘佯在甜甜蜜蜜的梦乡中呢。世上那正道老板啊，不但要抛出大量的金钱去商场拚搏，还要付出多少脑力和辛勤！

　　回到办事房，李朗从台角拉过一叠昨晚归来不及看的邮件，一封一封拆开来细细阅看。少时读过一年半私塾的他，因姐姐已经出嫁，家中一大一小两只水牛，如果由父母中一人去看牧，太浪费劳力，只好叫年刚十岁的独子阿朗去顶牧工，无奈让他停了学。一当了布货郎，小生意来往就不时用得着文字，他只好买书自学，又得新婚妻子指导，经过几年苦读，便能看懂几成商务来信。之后二十多年，边从商边学，信读懂了，也渐渐学会草拟简信，错误之处由淑贞指点改正。如今，除一些生字得查字典，他已达到初步能读能写的水平，就是这点文化知识便有助于他掌握本字号全盘生意，又求得年年有发展。当李朗抽出第一封的信笺，一看原来是县府邀请他前去县城参加全县工商业发展会议通知，他当即把会期记在日历上，接着是县税局的公函，下年度商业税增加百分之三，心想这还合理，再提高就麻烦了；再就是镇政府通知，他已被选为本镇庆祝中华民国三十五周年双十国庆节全镇大会主席团成员，届时请上主席台就座，并列出开会时间、地点，他也一一写在十月十日这一页上；第三封，又是公文，县议会告诉他已被选为列席代表，第一次会议即将召开，日期确定后另行通知云云。

　　李朗把这三件公文排成一列，瞅过来又瞅过去，既兴奋也不安，心想这半生除二十八、九岁这两年，被望南村兄弟推荐为保长，推也推不掉，曾两次出席乡政府行政会议之后，没有主动同任何级别政府直接交往。现在可好，镇、县两级衙门都邀自己出山参加活动，去还是不去？琢磨再三，才悟出一点道理。记得一次乡府会议上，区国民党党部委员曾提到，孙中山先生曾说过，中华民国要历经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才会进入较成熟稳定的民主共和时期。现在可能已进入训政阶段吧，才让我这样不大不小的布店老板前去参加政府某些活动，借此训练我参与政治的能力！右手支着下颚的李朗沉思到此，才觉得去也无妨。排除了大顾虑，他心头踏实了，反而感到这是国民政府给予的信赖与荣誉，于是连想起“国家”这个词，有家才有国，国兴家才安，百姓关心国家，参加政治活动，这也许就是孙中山所提“训政”的主旨吧。可有时他又想起社会上流行的另类观点：“政治呀这玩艺很复杂、肮脏，反复无常。”自己毕竟从商，得要谨慎，不要踩过头，以免受其累。李朗的政治眼光也日渐扩大了。

　　看表，七点半钟，他便加快拆阅来函并作出决定。这是省城第二纺织厂邀请出席新布料展销会的信，像往常一样自然要出席，争取新货源以求满足顾客。呵，是香港进出口公司的覆函，目前订的十多种呢绒、化纤薄绸、原子布…新鲜、新鲜，光复一年多，因原子弹新爆消息影响，省、港市场已接连出现原子笔、原子表、原子汽水等等，现在又出现原子布，先进它一点吧，也许有助于提升吸引力。李朗虽已四十四，一年比一年更接近半百年华，可他的营商智慧正在提高啦，每逢有新布种出笼，大多时都订它几匹，畅销的才一步步提高进货量，有效地提高盈利率。他把最后的几封信拆完，大多是省港纺织厂寄来的新布样板，于是提起红笔，眼明手快地圈定了其中的二十三种，准备交阿岩今日抽空发函去订，赶在扩张开幕前入货，让货柜更显得琳琅满目。李朗边收拾台面杂物，边为过去十多年，与妻子携手合作，一步步开拓出这广大又顺畅的商业联络网而由衷高兴，没有它，哪有朗记今日的扩充局面呢？他的微方脸容不禁浮起自信乐观的微笑。(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