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纪元7月19日讯】中华医学会二○○五年一月首次发布《中国乙肝患者生存和治疗现状调查报告》指，中国约有十分之一的人口即超过一亿二千万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HBVER），全球四亿乙肝病毒携带者中有三分之一来自中国；中国作为乙肝大国，又多了一个“世界第一”的殊荣。
目前“肝胆相照”是中国最大的乙肝携带者维权公益论坛（http://bbs.hbvhbv.com），有二十万注册成员，点击率每天超过四万。从二○○三年开始的中国民间“反乙肝歧视”运动，就是由该网站发起并不断推动。“肝胆相照”将一亿二千万乙肝携带者鲜为人知的苦恼、遭遇和诉求向全社会陈述，甚至通过法律途径为他们讨还公道。笔者采访了“肝胆相照”主持人、维权活动家陆军先生和相关人士，现综合报道如下。
一亿二千万乙肝病毒携带者是如何产生的，及乙肝传染途径？
乙肝病毒携带者中百分之六十以上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医疗器械感染的，尤其是输液时使用非一次性针头。可见政府及其卫生部门才是这个灾难的罪魁祸首。
乙肝病毒主要通过血液传播、母婴传播和性传播，不通过消化道传染。只要肝功能正常，不会因日常接触包括共餐而感染；乙肝病毒携带者在日常的工作、学习和社交活动中不会对周围的人群构成直接危害。乙肝病毒携带者并不是乙肝病人，在工作和生活能力上与一般健康人无区别。
歧视是如何产生的？
乙肝病毒携带者受歧视，同样是由于政府的罪过：违宪、法律缺失、冷漠、不作为。一九九四年中直机关招聘公务员时，明确规定乙肝病毒携带者为不合格。于是各省市、各级党政部门纷纷仿效，到二○○三年，全国有二十八省市区把乙肝病毒携带者排除在外，另三省市则排斥其中的“大三阳”部分。政府行为主导了乙肝歧视，如《食品卫生法》规定乙肝病毒携带者不能从事饮食行业；《公共服务法》规定乙肝病毒携带者不能从事幼儿教育；军事院校也不接收乙肝病毒携带者。这些制订法律失误，都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做法相违背，如美国根本不进行此类体检，台湾、香港也不排斥乙肝病毒携带者。
十年前国有企业对乙肝携带者还是接纳的。十年后，他们工作的权利、学习的权利、生存的权利却都没有了。
乙肝歧视造成了什么危害？
学生因携带乙肝病毒被迫休学，甚至上幼儿园也难幸免。二○○三年，新疆大学九十二名新生因查出携带乙肝病毒，被迫休学。该年一个云南民族大学的研究生，也因是乙肝携带者，被要求休学一年；他还有十几位同样状况的同学被开除。二○○四年，河北经贸大学强令五十多名乙肝携带者新生休学。山东省医药工业学校新生中的五十八名乙肝病毒携带者，被迫退学。
二○○五年，江西省一女青年被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之后，不但失去了工作，又被同居多年的男友抛弃，愤而纵火烧了男友的家。二○○四年西安交大一个硕士研究生因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而找不到工作，跳楼自杀。二○○五年厦门大学一个博士也因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而上吊自杀。二○○六年四月一周内，四川、福建连续发生三起乙肝病毒携带者自杀的事件。
受歧视现象什么时候浮出水面？
令乙肝歧视浮出水面的是二○○三年发生的周一超杀人案和张先着“乙肝歧视第一案”，故二○○三年曾被称作“中国乙肝病毒携带者反歧视年”。
周一超，浙江大学农学系二○○三届毕业生。二○○三年一月参加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公务员招聘考试，在顺利通过笔试、面试后，因未能通过体检而怀疑招聘工作的公正性，愤而行凶致使人事局两干部一死一伤。这悲剧的原因，是浙江省长期以来沿用的公务员录取体检标准中，“乙肝小三阳”被列为不合格。周一超就属于“乙肝小三阳”。这个周一超从不知道的医学名词，却夺走他二十二岁的生命，从而毁了两个家庭。
二○○四年一月二十五日，被判了死刑的周一超看到《浙江日报》上“二○○四年浙江省取消对乙肝病毒携带者不能成为公务员的限制性规定，浙江成为继广东、四川、江西之后全国第四个破除此规定的省份”的报道后，给母亲写了明信片：“真好，浙江的乙肝病毒携带者终于可以公平地参加竞争了，可以当上公务员了。我为他们高兴。”但明信片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可是我没有机会了。”正当新一年的公务员招考开始报名的二○○四年三月二日，周一超被执行死刑，他是浙江省首例实行注射死刑的人。
那年七月三十日，人事部、卫生部公告了《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这一天，很多网友写道：“安息吧，周一超！”“我们会永远记住你。”有网友制作了纪念周一超的网站，每天都有人给他献花，点上蜡烛。
二○○三年六月，二十五岁的安徽青年张先着在安徽省芜湖市人事局报名参加该省的公务员考试，综合成绩在报考该职位的三○名考生中名列第一，但在体检时被检查出感染了乙肝病毒，芜湖市人事局正式宣布张先着因体检不合格，不被录取。十一月十日，多方交涉无效的张先着愤而以“恶意歧视、侵犯乙肝感染者正当的工作权利”将芜湖市人事局告上法庭，这就是中国“乙肝歧视第一案”，西南政法大学教授帮助他打官司，最后胜诉。但张先着打赢了官司，却输掉了工作，并未能改变乙肝受歧视现状。
“肝胆相照”权益版是何时成立，做了些什么工作？
“肝胆相照”论坛权益版是在周一超案公开报道后的二○○三年四月五日成立的，论坛是纯粹民间论坛，同时又是纯粹公益论坛；论坛全凭参与者的无私奉献，默默的做着点点滴滴的维权工作。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周一超案奔走。周一超在社会公众中获得了更多的理解和同情，媒体对周案的报道中，第一次报道了论坛所代表的一亿多乙肝携带者维护自己权益的正义呼声。该论坛的主要成就是：
一、发起了一六一一名公民联署关于公务员考录过程中乙肝歧视现象违反宪法的《违宪审查书》；二、五千多人联名致信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反映乙肝携带者的疾苦和企盼平等的呼声，要求国务院修改《公务员暂行条例》，删去将携带乙肝病毒列为不合格的规定；三、编写出版了多本反映自己生存状态、呼吁消除乙肝歧视、控诉非法乙肝广告的著作，如《战胜乙肝》；四、游说两会代表；五、尝试联系各地志愿者协会等相关的组织，让非乙肝携带者更多涉足维权活动；六、热情地为每一个维权行动加油鼓劲、呐喊助威；派发传单，揭露奸商假药；组织法律活动，鼓励大家在遭受歧视时，通过法律途径寻求正义。
中国乙肝病毒携带者反歧视还取得了什么成果？
二○○四年七月三十日，人事部、卫生部发布了《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公开征求意见。其中关于乙肝病毒携带者录取标准的新规定，是回应乙肝病毒携带者维权呼声的重大举措。人权的历史，在一定意义上，就是反歧视的历史。因此，有充足的理由纪念这一重大的反歧视成果，尽管它还是阶段性的。
“肝胆相照”论坛发起要求的“对全国公务员录用中限制乙肝病毒携带者的规定进行违宪审查”的建议，得到了社会各界的积极响应。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何家弘教授和浙江大学法学院章剑生教授参加了联合署名，《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中国《新闻周刊》均用大篇幅报道了《违宪审查建议书》和“中国乙肝歧视第一案”。乙肝歧视话题上了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新闻调查》、《新闻会客厅》、《社会记录》等多个栏目，徐道振、魏来、蔡皓东等肝病专家，出镜呼吁全社会要科学对待乙肝病毒携带者，维护一亿多公民的正当权利。一些企业，如美的集团，在论坛的力争下也改变了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态度，在招聘时不以是否携带乙肝病毒作为取舍标准。
四川大学法学院周伟教授和卢杰锋同学，为张先着提供无偿法律援助；中国肝病防治基金会专家提供了乙肝病毒携带者能够胜任公务员的证明。在二○○四年全国两会上，广东省三十五名人大代表联名提交议案，建议人大制定《保护乙肝病毒携带者权利法》。海南、浙江、陕西等地因公务员体检不合格的“战友”纷纷向法院起诉，通过法律途径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维权行动得到了国家某些部门的回应，卫生部和人事部多次组织肝病专家进行讨论，制定了《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征求意见稿。根据征求意见稿的第七条：乙肝病毒携带者，不论大小三阳，只要肝功能正常，则判为体检合格。乙肝病毒携带者将不再被公务员招考拒之门外，同时它向社会昭示：乙肝病毒携带者是可以工作的，社会不应该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
中国乙肝病毒携带者反歧视还存在什么问题？
广泛的歧视还是没有引起国家高度重视。至今还没有一部法律，甚至也没有一个可操作的保护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条例，在乙肝病毒携带者维权诉讼中竟是无法可依；相反，侵犯乙肝病毒携带者权益的法规却很多。例如《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仍然要求强制检测乙肝。相对于公务员招聘，企业招聘将是一个更为广大的就业市场，不禁止工作前的体检筛选，广大乙肝病毒携带者仍然不免于失业。在铁盒子般的中国，连搬一张桌子都要流血，竟成了一种宿命。虽然有周一超等人付出了生命代价，一亿二千多万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命运仍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的希望。
二○○六年七月九日于流浮山庄
转自《动向》２００６年７月号(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