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与爱的霹雳:傅雷夫妇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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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3月13日讯】

一九六六年八月三十日夜里十一点,砸门声。

妻子朱梅馥要去开,傅雷挡住了她。等傅雷把门打开,手电筒闪烁的光柱中,涌进了上海音乐学院`红卫兵的黄军装、红袖箍、铜头皮带、铁掀镐头……卷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与汗酸味儿。

其实就是当天下午,已经先来了一批地区房屋管理局的人,搜查直到七点多方离开。傅雷叱咤译坛却一向没有工作的单位——为了“清白”,他一直拒绝从国家领取工薪,从来都是靠稿费生活。上海音乐学院`的红卫兵是借口来搜查一份什么“上海音乐学院钢琴教师藏匿在傅雷家的“证据”,向中国翻译界最大的“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扬威宣战来了!

铁掀、镐头疯随着火辣辣的红卫兵战歌在不大的院子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接下来,他们向傅雷咆哮着:“你们把外国钱藏在哪儿了?” 翻箱倒柜,最后,终于发现了可以作为他“里通外国”的证据:傅雷的家信。红卫兵们如获至宝,伴随着皮鞭声、耳光声、口号声开始一封一封地大声地读了出来。

“风沙大能挂那个大黑画家黄宾虹的像而不挂红太阳的像!”

“好你这个叛国犯的父亲!“

“波兰也是修正主义,苏联的帮凶!”

“打倒傅雷!打倒右派分子傅雷!”

红卫兵没有找到音乐学院那个教师的“黑材料”,但这一拨累了撤了。 第二天一那一拨随便找个借口又来了,他们一共把傅雷夫妻俩这样折磨了三夜四天。

一九六六年的春天,傅雷就心忧风云滚滚来天半。一个沉闷、恐怖的夏夜,傅雷对来看他的老朋友周煦良说:“如果再来一次一九五七年那样的情况,我是不准备再活的。”

严酷十倍的“五七年”终于来到了:最后的时刻!

心在滴血,痛彻周身,贝多芬的幻乐曲声中浮现遥在异国的傅聪的面容,眼前是望着遍地狼藉的杂物和傅敏小时候的玩具痛哭失声的妻子,是啊,傅雷怎能不想起罗曼‧罗兰说的:每一代的人都得有一种美妙的理想让他们疯魔的:年轻人一无所有,一无所惧,一无所累。以为能爱,能憎,以为空想一番,呐喊几声,就改造了世界,风光了此生。可是罗曼‧罗兰想得到吗,傅雷眼前的青春不仅躁动于打、砸、抢和洗劫家庭,更瘟疫般肆虐一种登峰造极的理论?!

四十多年前傅雷也年轻过,但他年轻的幻象与当下的青年人苍白的盲从相反,那幻象恰恰是个虚无的巨人!——是一尊怀疑一切的神!这个神在主宰着他!主宰他的理性、人格与尊严!。

年轻的幻象又巍颤颤站立起来了,站成了他淌血的嘴角抿紧的一扬:他要以死向一切已存的理论、理想、主义挑战!

焉知那最后一刻的相拥相视相铭相诀,谁拿着毒药?谁端着温水?孰先孰后?还是交杯相饮?却可以想像那位妻子和母亲不能相兼的女人,是最痛苦的的女人、最不幸的女人、又是古今爱情史上最伟大的女人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只是白居易艳羡中幻想的长恨之歌;而在一个天崩地裂、父子反目、大“义”绝伦的时代,傅雷、朱梅馥夫妇的相拥赴死,是撼天动地的人格尊严,更是爱的绵绵亘亘真真正正的古今极致!

也可以想像为了傅敏,为了亲朋,为了保姆等不能也无法解脱的人们,在妻子泪眼婆娑、悉心顾念之中,在傅雷绝笔时的字斟句酌、缁铢分厘之间,磅礡着一种怎样的慈柔、宽仁、从容和隐忍!

就是这样,当代最有骨气的文化人和最杰出的文学翻译家,与他的妻子一道,用两具圣洁的遗体和一封遗书,表达他们对于一个野蛮民族的失望与悲悯(摩罗语)。

人秀:

  尽管所谓反党罪证(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旧画报)是在我们家里搜出的,百口莫辩,可是我们至死也不承认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实系寄存箱内理出之物)。我们纵有千万“罪行”,却从来不曾有过变天思想。我们也知道搜出的“罪证”虽然有口难辩,在英明的***领导和伟大的毛主席领导之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决不至因之而判重刑。只是含冤不白,无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还要难过。何况光是教育出一个“叛徒”傅聪来,在人民面前已经“死有余辜”了!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来自旧社会的渣滓早应该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了!

  因为你是梅馥的胞兄,因为我们别无至亲骨肉,善后事只能委托你了。如你以立场关系不便接受,则请向上级或法院请示后再行处理。委托数事如下:

  一、代付九月份房租55.29元(附现款)。
  二、武康大楼(淮海路底)606室沈仲章托代修奥米茄自动男手表一只,请交还。
  三、故老母剩余遗款,由人秀处理。
  四、旧挂表(钢)一只,旧小女表一只,赠保姆周菊娣。
  五、六百元存单一纸给周菊娣,作过渡时期生活费。
  六、姑母傅仪寄存我们家存单一纸六百元,请交还。
  七、姑傅仪寄存之联义山庄墓地收据一纸,此次经过红卫兵搜查后遍觅不见,很抱歉。
  八、姑母傅仪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与我们自有的同时被红卫兵取去没收,只能以存单三纸(共370元)又小额储蓄三张,作为赔偿。
  九、三姐朱纯寄存我们家之饰物,亦被一并充公,请代道歉。她寄存衣箱贰只(三楼)暂时被封,瓷器木箱壹只,将来待公家启封后由你代领。尚有家俱数件,问周菊娣便知。
  十、旧自用奥米茄自动手表一只,又旧男手表一只,本拟给敏儿与XXX,但恐怕妨碍他们的政治立场,故请人秀自由处理。
  十一、现钞53.30元,作我们火葬费。
  十二、楼上宋家借用之家俱,由陈叔陶按单收回。
  十三、自有家俱,由你处理。图书字画听候公家决定。

  使你为我们受累,实在不安,便也别无他人可托,谅之谅之!

                  傅雷
                  梅馥
                  一九六六年九月二日夜


(网络图片)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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