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旅人手札─ 路灯下的老乐手

文、摄影 ◎ 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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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5月23日讯】这是一支相当“原”味且具历史的队伍,团员清一色都是罗娜村内的布农族人,成员虽分天主教徒与基督教徒,为了整个部落,他们携手合作……

故事是从要去中原部落的前一夜开始。

那时,我人在南投县信义乡的罗娜村,信义乡是台湾原住民中布农族的大本营,布农族计分有卓社、卡社、兰社、丹社、峦社、郡社六个社群,罗娜村属郡社群。而于六社群中,概以郡社群的人口最多,幅地也最广,罗娜村且是其间的较大聚落,人口近约四千人,目前居于部落内的尚有一千余人,如此的簇居,在一般的原住民聚落来说,可云较为特殊。

冬季的山上,格外清冷,尤其是入夜之后。那夜,我信步走到村内占地颇是广畴的天主堂,甫进扉门就听到萨克斯风的吹音,我好奇的循音而去,但见一位身着红褐格衣、头载绒帽的中年男子,在折角的路灯下,甚是投入的吹着。

当他试音完毕后,我善意的过去与他打了招呼,中年男子边卸萨克斯风的接管边与我交谈。就在这当儿,我忽而瞥见接管上有数处透明的胶带贴黏,于是好奇的询起,脸露微笑然略带羞赧的中年男子说,因为管子有隙缝,吹起来会漏气,所以需要贴上胶带。

一时间,我不由为眼前的所见所闻愣怔起来。


白日的罗娜村落。

相遇老乐手

萨克斯风是许多人心目中的乐器,平日所见莫不都闪熠着光泽,而现今摆于眼前的,却是一把老旧且又贴着胶带,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甚之它的外貌已呈沉暗。

眼前的男子彷似体察出我的诧异,或是已历沧海,所以仍不急不徐地以温厚语气说:“这把萨克斯风已随我许久,相伴多年了。”这样的时间是打从他退伍以后,而今他已六十岁了。

对着如斯的景状,我如同一下子跌宕入了某种奇幻时空。

就在这当儿,陆续也有人走到这路灯下,每人来时,手上都提拿着自己的乐器。萨克斯风手为我引介了他口中的老师,神情矍铄较他年长的老师与我招呼后,建议我,不妨先到上头的教会参加聚会,待他们团员会齐练习时再过来。

我听从了这位老师的建议,踱步间,脑海里却是这些乐手们的身影。


布农老乐手与泰雅小观众。

灯下的练习

约莫一个半小时左右,我将自己从热腾的教堂抽离,再度沿着村路来到了这盏水银灯下。

灯旁的空地上,现今摆停着好几部摩托车和两台载物搬运车,这些都是乐手们由四面而来的交通工具。


路灯下的老乐手。

迥异于当初我只见到一个萨克斯风乐手,这回我见到了这个部落里的完整乐团。里内有大喇叭、伸缩喇叭、小喇叭、长号萨克斯风和一般萨克斯风以及大鼓、小鼓和锣钹。灯下持着这些乐器的团员们都已两鬓飞华,唯一例外的是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老师后来告诉我,这个年轻人是临时征召,因为他在国中时学过乐器。另一较特殊现象是,在这些男人圈中有一女性,犹若绿叶丛中的一株红花,她司职小鼓,只是这株红花也已年过半百了。

团员们告诉我,他们会不定期的练习,主要皆为翌日的活动预习,这活动含括了婚丧喜庆,相聚练习是为讨论第二天的曲目和服装。

今夜的练习,是因明天要到中原部落,庆祝当地天主堂的圣母亭落成。

灯下的团员们或站或坐,簇围成一椭圆形 ,每人身上都着了好几件衣服御寒,水银光灯的氤氲漫拢他们四周。身为唯一女性的阿姨体贴的购了一袋饮料,里面还有一瓶红标米酒。

人间相聚,时若浮萍,身为行旅及土地记录者,我很珍惜如此无意中的灯下偶遇,因而就有了与之随行的念头。

罗娜到中原


翻越过山头,乐团抵达了互助村。

中原部落位今南投县仁爱乡互助村内,说起这个部落,可谓也是台湾近代史事的一章,一九三零年的“雾社事件”震惊了全台,次年这个原分布于浊水溪两岸与眉溪上源,划属泰雅族中赛德克亚族的德奇塔雅群(亦名雾社群)就被迫迁到中港溪南侧,即为后来与同是泰雅族的清流部落毗邻现址。

一九九九年,台湾遭逢了百年大地震,南投县受创甚重,境中的仁爱与信义两乡亦无能幸免,互助村在有关单位相协中,后来筑盖了一个新社区,名为“中原十六户”,当年这个新社区落成时,相关单位还慎重其事的印制一份以此社区为主景的年月历以为志念。

从团员所住的信义乡罗娜部落,到仁爱乡中原部落,要跨越好几个山头。

第二天清晨的七点,我与团员们在天主堂门口会合。

团员们今天的服饰是白盘帽、白上衣,外加白外套和蓝色裤。打小鼓的雪梅阿姨还薄擦了脂粉。这些衣服都是团员们自理而非有单位制作发放。

虽然我与团员们尚不熟稔,但逐渐的知道,这是一支相当“原”味且具历史的队伍,团员清一色都是罗娜村内的布农族人。成员虽分天主教徒与基督教徒,为了整个部落,他们携手合作。平均年龄即然说已过六十岁,他们仍还不懈的吹打着。

他们的脑海字典里没有“退休”这两字,除非倒下。

乐团的组成

这些团员从不计较出场演出的酬劳,也从无所谓的“薪水”,倘如对方邀请单位有所犒赏,他们就存下当做基金,只是这些基金是拿来买清早出门时的早点和为车子加油所用。

若而对方只是口头说“谢”无实质的慰劳,他们也不会提起,如何维持这个乐团的存在,方是这些布农老乐手的心系所在。

当我冒昧也关心地问起基金有没有逾万?乐团的司老师回我说还没有,他们的基金总是在数千元中徘徊。

相当特殊的是,这是台湾原住民族群中的第一支乐队,成军以来,虽亦因团员的老成凋逝及乐器破损曾经中断,然而他们却如风中之鹰,短暂歇息后,就会重又振翅飞起。

当晚我见到吹萨克斯风的伍大哥从年轻就吹到现在,他说,他不希望看到这个乐团消失。另外一位吹伸缩喇叭的伍彦章则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他比较担心的是,部落没有年轻人来传承,因为那些年轻人一看到这些比他们年龄还大而且还重新喷漆缝补过的老乐器,就没有兴致了。

回溯昔往,乐团之所以组成,是在一九五、六零年代时,有一位外籍神父,以教会的资金,让部落里的十几位年轻人到彰化田中学音乐,如此在外食宿二个月后,因为资金短绌而告中止,之后有了挹注,又续去学习,如此接而仆起,这些人回来就做种子老师,把所习传教族人。

现年六十七岁曾任两届罗娜村长的乐团老师司光明即是种子老师之一,他擅长各种乐器,原在乐团中担司黑管的职责,然因黑管容易折损,另再因除了乐器老旧,团员又皆有年纪,吹气时有不足,是以就加入小吹行列,好让音量能进补到位。因为小喇叭的音色时会牵动着一个乐团的演出品质,致以形成了这支十二人组成的老乐团有四位小喇叭手。

我仔细听了这些老乐手的练习,他们自不若国军示范乐队的雄壮恢宏,亦不似舞台乐手的倜傥风流,然于几分市井俚俗且不甚密切的乐音里,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另类的质朴,一种恍如他们家园般的自然音韵。

前方的路上

今天要出发的是两部蓝黑厢车,另有部要下山的白色轿车随行,当我欲要登车时,司老师叮嘱我,不要上有喝酒的车子。我不知哪一部车子有无喝酒,就上了后面的蓝车。待车子启动不久,前座司职大喇叭,辈分已臻阿公级的Dama(布农语意长辈)就开启自己携带的大瓶高粱,调淆矿泉水喝了起来。这位年已七十有余的阿公,外形朗健,年轻时际想必是条好汉,之前我也曾闻及他只喝高粱不喝米酒、啤酒,在部落里能有这等坚持的人并不多见。

坐在我旁边的雪梅阿姨对此似已见惯不怪,只是不知怎的,在随后她就悄声问了我句:“要不要喝有力量的饮料?”

对此所谓“有力量的饮料”,我兴致不高,于遂微笑摇头,雪梅阿姨听进耳却彷似未入进心,或而就像人家形容的“左耳进,右耳出”,因为随着高粱酒香的散逸,她又善意地凑过头来跟我说:“你再不喝,就会被他们喝光了。”

车子下山了,眼前的山水和平畴缀点两三屋舍,有绿有灰有黄有红,谱成一幅土地与人的美丽图案,由之延伸蜿去,处处都见景致。时有好心,日多好日,平目望过,窗外飘浮几缕白云,云层之上是一片湛蓝天。

晴光引领着这些老乐手,也带着我迎向前方,过山、过水、过平原,这个老乐团的乐声也将穿越山岭,飘响天际,留芳人间。◇

本文转载自《新纪元周刊》第122期【天上人间】栏目(2009.05.21~05.27)

原文连结: http://mag.epochtimes.com/124/6376.htm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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