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手札】阿匡與阿匱 同胎不同命

山居時養過許多狗，有託養的，有被遺棄的，有繁衍出來的，最多時共有七隻。這些個性相異而又能相容的狗狗，為山居歲月平添了盎然生趣。

工人棄養的兩隻幼犬，第一次用餐的遭遇令人難忘。

牠們和其它大狗狗群集窗外等候，個個咧嘴搖尾迫不急待。當窗子打開，兩大盆食物一落地，七隻狗搶成一團，三兩下食物就一掃而空，還好兩隻幼犬肚子都鼓鼓的。隔天看到小狗狗時卻大吃一驚，牠們竟然縮水了，身側排骨畢露，可憐啊，昨晚大概只喝到湯汁。小狗狗就這樣餓著肚子加入這個大家庭，此後大小狗分開餵食，就不成問題了。

上國一的兒子很用心地為牠們取名「阿匡」和「阿匱」，匚裡各是「王」和「貴」，帶著尊貴顯赫之意，然而牠們的命運卻有若天壤之別。

阿匡活潑健康，阿匱則體弱多病。當初孩子取匱字，令我心中一驚，這個字通常會讓人聯想到匱乏，但思及孩子的純真，就沒作聲。或許這就是阿匱的宿命吧。

阿匱自己會覓食藥草，一段時日後牠失踨了。聽說動物知道自己即將命終會躲起來。

找了好一陣子，發現牠窩在一個樹叢裡，就將牠抱回屋裡照顧，兩天後的傍晚阿匱在一聲哀嚎後離世。其實，我並不知該不該插手這事，或許讓牠按自己的方式走向生命盡頭更好。祝願承受了苦難的阿匱轉入另一個美好的生命軌道。

孩子很傷心，說要請喪假，我沒有另找理由幫他請假，隔天還是送他下山上學。回到山上後，我將阿匱的遺體裝箱，捧在手上，帶著鏟子，在耀眼的陽光下，走了好一段山路，狗狗們興奮地忽前忽後地跟著，阿匱的胞兄弟阿匡挺著健壯的身軀，豎著尾巴輕快地慢跑。一路上熱熱鬧鬧的像嘉年華似的，走到了興建中的小木屋外，在狗狗的環視下，我將阿匱安葬於孩子未來房間視野所及之處，插上一束野花紀念。孩子放學後前來探視，與他心愛的阿匱告別。

阿匱的離開，狗狗好像並不傷感，我自己也很淡然。人和狗雖在不同境界，不過，生死是自然不過的事，一切隨順自然的造化吧。＠*#

點閱【山居手札】系列文章。

責任編輯：王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