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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魯吉諾Perugino——拉斐爾的大師(下)

展覽報導
佩魯吉諾繪於「聖彼得多折畫屏」(polyptyque de San Pietro)的《基督的洗禮》部分《Battesimo di Cristo》,1496至1500年,油畫於木板,長32公分,寬59.5公分,魯昂美術館。(公有領域)

從神聖到世俗

1490年代起,佩魯吉諾開始處理一些世俗的主題,這是在他的創作中比較少見的。1490年代的《阿波羅與達夫尼》(Appollon et Daphnis),一般認為是他為羅倫佐‧美第奇而創作。畫面中坐在左邊吹笛的青年,是傳說中仰慕藝術之神阿波羅的牧人達夫尼,而右邊如古希臘雕像般「對立式平衡」(contrapposto)姿態聆聽的顯然是阿波羅,從他腳邊的弓箭和七弦琴可以確認身份。達夫尼容貌略似美第奇家族的「偉大的羅倫佐」,暗喻了這位佛羅倫斯藝術、詩歌的保護人和他為藝術付出的使命。在這樣一個細緻的色彩及其細膩變化的作品中,佩魯吉諾成功地創造了一種深度的內在微妙感情的氛圍,給予風景一個新的地位。

《阿波羅與達夫尼》,約1483年,油畫於木板,長39公分,寬29公分,巴黎盧浮宮藏。(公有領域)

在十六世紀初,佩魯吉諾的聲望已達到頂峰,他的主顧經常是意大利最有權勢力的家族或藝術贊助者。1503年,曼都瓦的伊莎貝拉‧德斯特侯爵夫人向他訂了一幅寓言畫《愛慾與貞節的交戰》(Le Combat de l’Amour et de la Chasteté,1502年至1505年,Tempera sur toile,長160公分,寬191公分),裝飾在她在公爵的府邸的工作間(studiolo),與曼帖納的作品互補搭配。

《愛慾與貞節的交戰》中,佩魯吉諾根據伊莎貝拉‧德斯特的要求,表現出貞節的一方占上風,顯示侯爵夫人人文主義的素養與道德價值。主題場景再次呈現一個佩魯吉諾式的風景背景——空氣遠近法處理的山丘、河流,和點綴著的小樹叢;只是氣氛不若以往的靜宓,而是紛亂的激戰場面。觀眾容易在近景人物辨認出貞節的密涅娃和戴安娜,和代表愛慾的維納斯、安忒羅斯、寧芙仙女、牧神等;遠處則表現一些神話中相關的愛情片斷,例如阿波羅與變成桂樹的達芙妮,朱彼得與歐羅芭等等。

這個題材也促使這位宗教祭壇畫大師改變習慣的創作思維,從事比較個人內心且特異的世俗題材。

《愛慾與貞節的交戰》,1502年至1505年,蛋彩於帆畫布,長160公分,寬191公分,巴黎盧浮宮收藏。(公有領域)

拉斐爾的大師

在十五到十六世紀繪畫蛻變的關鍵時期,佩魯吉諾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對當時的藝術家影響深巨,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古典繪畫的拉斐爾。拉斐爾的早期作品風格與佩魯吉諾極為近似,有美術史家認為只有長期在佩魯吉諾畫室學習過,才能夠如此地掌握佩魯吉諾大師的藝術特點。然而我們至今尚無拉斐爾直接受教於佩魯吉諾的證據。

例如梵蒂岡所藏拉斐爾《歐迪祭壇畫(Oddi Altarpiece)》中的《聖母加冕(The crowning of the virgin)》,其人物的優美精細,明暗的處理自如,衣褶的熟練掌握,與佩魯吉諾在佩魯斯的聖彼得教堂所作的《聖彼得多折畫屏》(Polyptyque de San Pietro)有著近親般的相似,至少肯定了拉斐爾同化且吸收了這位前輩的美學觀點。現場展出的一些收藏於南特與魯昂美術館小幅單元作品,見證了佩魯吉諾在十五世紀最後十年已經達到頂峰,也為他所處的古典時期樹立了典範,完美的造形也預示了拉斐爾的一些最美的寫實作品。

而年輕的拉斐爾在汲取前輩藝術精華的同時,也充分自由發揮了自己的創造天才。有的歷史學家認為,即使拉斐爾在創作《拖雷汀諾的聖尼古拉》祭壇畫(Retable de saint Nicolas de Tolentino,意:Tavola Baronci 或 Pala del beato Nicola da Tolentino)的時候,還沒完全被佩魯吉諾所折服,畫中的優雅細緻的線條、人物姿態的考究,衣袍布褶的強調,卻不折不扣來自翁布利亞大師對他的影響。為了這次畫展,館方特別從各地收藏匯集了這件祭壇畫被分散的部分,還包括一張構思過程中的素描稿(來自里爾藝術宮,Palais des Beaux-Arts,Lille),側寫了這件巨作從構思到完成中,藝術家之所以為藝術家的強大能力。

《歐迪祭壇畫(Oddi Altarpiece)》中的《聖母加冕(The crowning of the virgin)》,拉斐爾作,1502年至1504年,油彩與蛋彩於畫布,長267公分,寬163公分,收藏於梵蒂岡博物館的梵蒂岡畫廊(Pinacoteca,Vatican City)。(公有領域)

畫展最終以一幅巨大的多折畫作為結束。這件佩魯吉諾為佩魯斯的聖奧古斯汀諾教堂所做的多折畫(polyptyque de saint Augustin),從1500年開始創作直到1523年過世,是佩魯吉諾最後的遺作。即使是晚年之作,翁布里亞大師再次證明了他技藝的完美高超。而他紀念碑似的人物安排與古典手法的造形,也似乎有來自拉斐爾的靈感,見證了文藝復興兩位藝術大師的相互影響。晚年佩魯吉諾的繪畫,依然以「自在、靈活;近乎黃昏的溫柔」的美感驚豔觀眾。

佩魯吉諾在聖奧古斯汀多折畫屏中繪製的《聖·菲利普與聖奧古斯汀》1502年至1512年,油畫於木板,長172公分,寬91公分,圖盧茲,奧古斯丁博物館。(公有領域)

在文藝復興人才輩出的風雲時代,如果沒有卓越的技術和推陳出新的巧思,難保不被埋沒。而佩魯吉諾屹立不搖的數十年藝術生涯中,見識過同儕達芬奇的淵博智慧與米開朗基羅的雄偉壯闊,可能也教導過聰靈好學的拉斐爾。或許後起之秀的光芒過於耀眼,掩蓋了這位堅守本分的十五世紀大師。事實上佩魯吉諾扮演了一個承先啟後的角色,連接文藝復興青澀的初期和巨星薈萃的盛期,成為介於喬托和拉斐爾之間的中央要角和橋梁,也是將文藝復興藝術推向高峰的功臣之一。在藝術高潮迭起的歷史大戲中,1523年死於瘟疫的佩魯吉諾畢竟完成了使命,從藝術舞台上光榮退場。(全文完)@#

《復活》(La Résurrection)屬於「聖彼得多折畫屏」部分,1496年至1500年,油畫於木板,長32公分,寬59.5公分,魯昂美術館。(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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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藝談ART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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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