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纪实文学

血纪(244)

中集-第八章:嬗变

第三节:公有奴隶制下的特权阶级(3)

(二)小秋收(1)

权力在他的手中运用得十分得体,凭他掌握的农产品,在这里换来所需的东西,他虽不是地主、资本家,实际上比一切剥削者更贪婪的进行掠夺。

六队的狱吏,基本是六十年代从部队退役的军人,退役后,头一件事便是从家乡或附近农村中,挑选一个农家女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在劳改队里扎下根。

五月下旬和九月秋收,忙坏了从农村迁来的狱吏“家眷”。初来六队的家属胆子还很小,捡了地里的一株麦穗,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见。

后来跟着徐世奎的媳妇一道下地。那女人说:“看,这些抛洒在地里的庄稼多可惜,我们如果不捡还不是被周围的农民捡去了。”

她们管这种将抛洒地里的庄稼,捡回自己家里的行为叫“小秋收!”一年下来,一个人可以拣到几百斤粮食,比供应的口粮还多!

分到队里担任干事的男人们,跟着徐世奎,学会如何无情驱使奴隶们从早到晚干活;学会了利用各种“狗们”给他们提供各种“情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反改造份子”。更多学会了如何利用本队资源,为老婆孩子们过得更富裕一点创造条件。

当他们看到徐老大不花一分钱,就为自己的小家庭修了“土别墅”,于是利用当年闹地震,场部专门调拨用来修地震棚的材料和资金,紧靠徐老大的“别墅”,新修起一幢幢新的土别墅,比徐老大更气派更适用。

在这些新的土别墅外围,修起了饲养鸡、兔的圈。两口子配合得非常默契,用从地里捡回的粮食,不花一分钱地养起了家禽牲畜。在六十年代被割去的“资本主义”尾巴,到这时,便公开在自己的特权下,迅速长起来了。

至于每天这些小家庭所消耗的蔬菜,那是徐老大按“供给制” 规定好了,只要向夏守愚打一声招呼,那人就会将上好的蔬菜,准时的送到各家去,这些菜只是象征性的记了一个斤两。

每年抢收季节,徐世奎用一切办法,驱使瘦弱的奴隶们完成超强度的劳动定额,但奴隶们只将成熟的庄稼砍倒在地,没有割净没有收完的麦穗谷刁到处都是,尤其是借包谷杆隐藏的包谷就更多了。

开始,郭川小把饲养员叫去,跟在收割的大队伍后面,明确规定,捡到的粮食,由各饲料房自行使用。但是饲养员捡这些东西对他们本人没有任何用处,何况同干部家属争抢又何苦?得罪了这些女人等于得罪了这些管自己的干部,于已十分不利。

偏偏徐世奎又将饲养房调来捡麦穗的人,调到晒场上担任粮食收藏的工作。他之所以作这样安排,不无他的私心作祟,收割人抛洒在地里的粮食,是这些队部家属最丰富的小秋收收获啊!

抛洒在地里的粮食,偏又被在附近放牧的老乡们发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农场收割的地盘上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公社社员,他们背着大箩筐也跟在小秋收的队伍里,与这些干部家属争抢着洒在地上的谷刁,徜被徐老大看见后,便叫值班士兵驱赶这些社员们。

山里人生性粗野,这些年人民公社造成的饥饿逼迫他们!直到七十年代,社员从公社土地上挣得的口粮,长期不敷果腹。生存使他们对政府忍无可忍。

他们把自己的穷苦,部分归罪于来这里开办农场的劳改队,口口声声说盐源农牧场从他们手中占去了他们的土地;山坡上被开垦出来的红土地,使他们失去了放养牲口的天然牧场。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怀着敌意,注视着农场的一举一动。平时,在农场的土地上偷成熟的庄稼,成了极平常的事。现在在收割的土地上,捡一点洒在地里的包谷、穗株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他们对徐世奎的禁令置若网闻,捡庄稼的农民反而有增无减。有一天徐老大带着人,从捡山的妇女手中没收了她们的背兜。

可是徐老大没有料到,这些被搜去背兜的女人并没离开,而是守在徐老大的归徒必经的过道口,等收工后,趁他只有一个人回队时,十几名妇女便拦住了他的归路,向他索要被“没收”的背兜,他们拿着棍棒,捏着石头块,如果不是看山人及时赶到,徐老大定会遭到她们一顿暴打。

经过这次惊赫,徐老大通过上司,同公社武装部的民兵协商,达成协议,公社的社员们可以捡掉在地里的庄稼,但一定要与六队的收割队保持三十米的距离,跟在队上小秋收队伍后面才被允许,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文革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