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上午,政治局常委會在鄧小平家中集會。除趙紫陽、李鵬、喬石、胡啟立及姚依林外,楊尚昆及薄一波也与會。
以下摘引自中共党中央書記處「政治局常委會五月十七日會議紀錄」,文件系由鄧小平辦公室提供給党中央書記處存檔。
趙紫陽:絕食學生覺得自己是焦點,因此讓他們難以讓步。情勢十分棘手。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讓學生把絕食与他們的訴求分開,然后把他們弄离廣場,回到校園。不然,霎眼間什么事都可能發生。事態很緊張。
楊尚昆:我們難道還能說這對國家利益或社會利益沒有造成傷害嗎?這不是動亂嗎?如果這里有人認為目前不是動亂,那我就不知道還有什么道路可以推動改革開放,或是追求社會主義建設……。
李鵬:我認為紫陽同志必須為學生運動節節升高以及當前局勢惡化到難以控制,負起最大責任。當他在北朝鮮時,政治局向他徵詢意見,他傳回電報,明白寫著他「完全同意小平同志處理當前不安的計畫」。
當四月卅日回國,他再次在政治局會議中表示支持小平同志的談話,以及出現在四月廿六日(人民日報)社論的「動亂」字眼。
但是,就在几天以后,即五月四日的亞洲開發銀行會議上,他未徵詢常委會其他人意見,便發表演說,當面背离常委會決議、小平同志的談話,以及四月廿六日社論的精神。
首先,在當前明顯動亂之中,他竟然能說:「中國可以免于任何重大動亂。」
第二,目前鐵証如山,即動亂的目的在結束共產党統治和打倒社會主義制度,他還堅持說,示威者「并不反對我們的基本制度,只是要求我們消滅工作上的缺失」。
第三,即使目前諸多事實已然發現:极少數份子操縱學生運動來制造動亂,他只說,「總是有人准備利用」當前情勢。這明顯与党中央的正确判斷,即已經有少數份子在制造動亂,有所衝突……。
姚依林:我不懂為什么紫陽同志昨天与戈巴契夫談話時提到小平同志。鑒于當前事態,那只能視為企圖把所有責任推給小平同志來扛,讓學生把小平同志當作攻擊目標。這讓整個局勢雪上加霜。
趙紫陽:能否給我個机會,解釋這兩件事?我在(亞銀)總裁年會上談話的基本目的乃在安撫學生運動,同時加強外國投資人對中國穩定的信心。我听到有關我演說的第一波反應都是正面的,而我不了解當時有任何問題。尚昆、喬石及啟立諸同志均認為演講反應良好;李鵬同志也說演講不錯,而且他在与亞銀代表會面時將予以呼應……。
現在,至于我昨日与戈巴契夫講的話:自從第十三屆全會以來,每次我會見其他國家共產党領袖時均表明,本党第十三屆中央委員會第一次全會已确認,小平同志作為本党首要決策者的角色不變。我這么做是為了讓全世界了解,小平同志雖然退休,但他在本党內持續掌權是完全合法的……。
鄧小平:紫陽同志,你五月四日向亞銀發表的談話是轉捩點。此后學生運動持續惡化,未曾好轉。我們當然要建設社會主義民主制度,但不能操之過急,而且我們也不想要西方式的東西。我們十億人民要是一下子跳到多党選舉,就會陷于我們在文化大革命時見到的「全面內戰」。
我了解你們當中有某些爭執,但擺在前頭的問題不是怎樣化解我們的歧見,而是我們是否該退讓。退讓意謂向他們的价值觀屈服;不退讓意謂我們該堅持四月廿六日社論內容。
老同志們-陳云、李先念、彭真,當然還有我,對這几天在北京見到的真是心急如焚。北京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們首先得平息北京的動蕩,因為假如做不到的話,我們將永遠無法解決其他省份、地區及城市的。
臥鐵軌、打砸搶,如果這還不是動亂,那是什么?假如事態這樣下去,我們最后大概都得軟禁在家了。
我苦苦思考良久,結論是我們該召人民解放軍入城,并在北京實施戒嚴-講更清楚點,在北京市區。戒嚴目的在一勞永逸解決動亂,讓一切恢复正常。這是党与政府無可推托的責任。我今天嚴肅地向政治局常委會作此建議,盼望你們能作考慮。
趙紫陽:有決定總是比沒決定好。但小平同志,要我執行這項計畫有困難。對此我有許多困難。
鄧小平:少數服從多數!
趙紫陽:我遵從党的紀律,少數的确該服從多數。
摘自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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