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緬邊境漂流:邊境道別之旅

Sam 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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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彷彿就是一門道別與被道別的必然課題,出外人更是如此。

打從決定成為出外人的那刻起,道別與被道別就存在了。外出的人兒得開始向眾人道別,而繼續佇留或本就在此的人們則要習慣於被道別,一切行禮如儀卻又充滿情感。

有人不斷掙扎臨到上飛機前最後一刻才道別,甚至有人乾脆來個一走了之圖個瀟灑無情美名,有人七早八早就不斷飲宴踐別,十八相送後結果卻出外沒成。每個人自有其個別理由使然,沒甚麼好說的。

至於我呢,當了許久的出外人卻壓根就不喜歡道別,因為這兩個字的行動代表的情感成份太濃厚。自己比較傾向早早道別的好,這樣經過一段時間發酵後,自然情緒也好轉換。

「重情感,輕別離。」一位朋友曾經這麼說過!

人生實在太苦了,還得時時道別和被道別,你說這實在是不是苦上加苦。因而,我想微笑點面對道別時的沉重應該會讓彼此好過些。我真的不喜歡參加送別會,其中最不喜歡的就是自己的送別會,光想像起淚腺便會醞釀和分泌。

2003年,1月開始我來到了泰緬邊境。2009年,12月我開始了與泰緬邊境道別的不斷旅程。

從12月初的工作人員旅遊,在大夥的慫恿下,我實在後悔不已地選擇了舊地重遊,故人卻不在。幸好,舊地雖不斷地勾起過往回憶卻多能是甜美而難忘;重遊讓自己更確定了得好好感謝週遭人們始終改予我的溫暖。以酒精讓自己沉浸於歡樂,進而得以忘記道別時的苦痛。

好像不久前,一位朋友也是如此以對。

這個月裡,一連參加了三座難民營的教師歲末耶誕派對。除了參與活動、交換禮物,享受歡樂氣氛之外,我也藉此向大夥公開道別,表明自己即將離去,並許下將來定會回來探望的承諾。一直以來,難民營的教師們都給予我無限關懷與感動。

然而,有意思的是我發現漂流之人其實是很習慣被人道別的。或者,應該說是不得不學習或習慣如何去面對被道別時的種種。出外人自然也是,但漂流人更甚之。

記得,當自己第一次在海外行走時,便得到了一個心得。在海外說再見,真正的意思是應該很難再相見了。尤其是當彼此都來自不同國度時。

由於第三國難民移居庇護的措施,許多決定留在難民營裡,繼續千辛萬苦等待返回家園的那日到來。他們這幾年已不知多少回和曾流離失所、生死與共的親友們道別,而這一別的心理滋味,我知道自己是怎樣也無法體會的。

唯有那句老話,將來有機會記得再回來看看我們,別把我們給忘了。輕別離,重情感,至少我們曾經一同走過人生的一段。如果能記起的仍是那些美好的,應該也有夠了、也值了。

平安夜裡,四驅車在崎嶇顛簸的山路上摸黑前行,引擎持續發熱且嘶吼著。望向窗外的景致從清晰到逐漸模糊,雖然坦白說這幾年我也沒能常常上山,但山裡的模樣我就是很熟悉。似乎,即便閉上雙眼我仍然瞭然無比。

我知道,那是因為山村裡的人們,那是一股屬於人類特有的真實味道。

數小時車程之外的家,卻是同行當地工作夥伴自求學住校後得不斷習慣道別的家。這次是她一年多之後,第一次能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中嬰孩返家的時刻。

家人們團聚的喜悅滿滿地寫在眾人面容上,但家中八個兄弟姊妹,卻仍有兩個缺席了。在簡陋竹屋灶火旁,孫兒們蜷伏在竹子地板上熟睡著,一家子幾乎是窩再一起的模樣,一首接著一首不停歡唱克倫族歌曲直到深夜。我有幸能在一旁玩著灶火,感受著暖暖的愛意。

當離去前的那天清早起,爺爺始終不願把小孫女放下,不願讓人看出他心中的不捨,卻也依舊寫滿在臉上。

到了另外一個村子訪視學校時,熟識的村長拉起我的手在前領著,我們在他家裏木頭地板上坐下,環顧四周,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數趟在村長家吃飯、飲酒、打地鋪的日子。問起村長的孩子,他說孩子去了清邁工作,三年來還沒有回過一趟家,老闆不讓放假。

最不捨和最困難的,終究仍是與親近之人間的道別,而這一別又不知何時能再見。在海洋那頭的家、在界河對岸的家、在深山裡的家,回去一趟可不容易啊。

雖是如此,因為難以割捨的情感或曾經相遇的擁有,無論道別或被道別時,我想讓我更願意帶著微笑和祝福。

最近給一位新朋友也給自己的道別語則是:「義薄雲天」。哈,以萬丈豪情來抗衡萬千柔情啊。

「很難離開,但是一定得離開,才有機會從不同視角看他人也再度檢視自己。」朋友從郵件裡捎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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