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伯炎:文化浩劫中被扭曲之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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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7年02月06日訊】新年假期出行,觀賞各家門上春聯,千遍一律是:祝走運發財,分不清士農工商各家的靣貌,更見不到不同志願的願景。我這耄耋老者,年幼時見過的那些春聯,是千姿百態的印象:頌時令的有:「一元復始,萬象更新」聁繁榮的如:「花開富貴,竹報平安」最常見的也是:「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象更新」甚至,有的春聯,可看出人家的門苐,如:「東山絲竹陶情早,春草池塘得句新」便知這是謝氏家的,上聯寫晉代王謝兩家,謝石謝安與王導王羲之王家的絲竹陶情風雅,下聯憶念南朝詩家謝靈運著名詩句:「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讀聯,不僅讀出文化,還給人以詩情畫意。哪是只有恭喜發財的反復演譯呢。

春聯,起於五代後蜀君主孟昶,他首創的那副:「新年納余慶,嘉節號長春」開此風後,千多年來,貼春聯成了過節的一種禮儀。並由春聯發展出婚聯、挽聯,門庭的楹聯,巿場的商聯。乃至學校大門的校聯,最著名的黃埔軍校門上那副門聯,90多年了,還被人津津樂道與傳誦,乃是:「升官發財請走別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今天若對比一下此聯,那入黨之黨門,似乎已演變為:升官發財已無別路,荒淫無恥必出此門。當年進黃埔的葉挺、張靈甫那類人,與今日入黨門的周永康、薄熙來之流對比,志向與人格,應是天壤之別了。時易亊變人變,今天遍街歌頌孔方兄對聯,也不足為怪了。

從一副名聯和名人的變化觀察,也會獲很大啟廸:

1949年,平津戰役後,中共打下天津,當地國大代表趙複初是著名的趙大炮,在南京開國代會,他那炮轟當局的火力,經常語驚四座,刋在報上,常是大字標題。天津在紅色政權下過首次新年,趙大炮貼出他撰寫的春聯還是火力不減,轟動一時,他寫的兩質問句:

蔣匪共匪誰是匪?親蘇親美我親誰?

他這敢獨立思考,不拾人牙慧的立異標新,在民國社會,是常態常見,在紅色黨國社會,便屬異類鮮見了,槍打他這種出頭鳥,自不待言了。許多年後,有成都的晚輩李書生,聽說他還在世,出差天津時,東訪西問,找到他在一破敗陋室,正佝僂著寫核桃大一個個的字稿,已形容枯槁,面目犂黑,正伏案寫著一篇告台灣同胞與他舊契的招降廣告文字,交上去,才可從街道辦亊處領一點救濟金。李書生告我:這趙先生,他的兒子也不屑乃父之如此窩囊,不願同住哩!

趙複初從寫驚人話語春聯,到寫那些招降廣告辭,可生動地歷史地說明:春聯在中國之舛運吧?

在此,筆者借用新故百歲文化老人周有光先生名言,他說:應從世界看中國,不應從中國看世界,我也以世界文化視角看中國文字,其表意的象形方塊字,很獨特,形成對偶的對稱整齊美,世界罕見。以文字構造出的對聯文化,獨步世界。故中國對聯,已申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註冊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是一種搶救吧。

但,名有了,實呢?若上街看遍街春聯,句句不離一個「錢」,好像中國人拜了毛神還不過癮,又拜起財神了。而那些春聯的文化含量,文字水準,別說不如三家村塾師的半罐水準,能用動詞對動詞、名詞對名詞,不計韻律錯誤,也達不到了。記得前些年,各地作家被邀采風湘西,住湘泉大酒店,酒宴後,請作家們為酒店撰聯,一聽,作家們個個面有難色,缺此文字煉句煉意的功夫。還是由老作家流沙河代筆,由他做出一聯交差,他寫下如下一聯;

「客宿湘泉酒醒紗窗月靜:人吟楚水詩成芷岸風香。」

作家撰聯,已斷絕了一兩代,民間的春聯、對聯,以土豪充富貴,鄙俗裝風雅,濫竽充數,也就自然必然矣。

但造成今天這種聯文化名揚世界,在國內,卻名實難副,而這種有名無實的荒誕,卻與這60多年當局從意識形態壟斷,話語霸權擴張,破舊立新、興無滅資的文化專制,絕對相關。更是毛澤東鬧無產階級全靣專政,專出文化包括這聯文化,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的「成果」吧。

春聯在我的記憶裡,早在1951年新年,筆者在廣漢參加第一期土改後,返縣城過年,路過幾個鄉鎮,見家家戶戶的對聯,全變成政治化、口號化、標語化且一律化,帖在家家門枋上:「解放感謝毛主席,翻身不忘共產黨」字體像一人筆跡,過去新年常見的各類春聯,從此,便消聲匿跡了。

春聯的標語口號化,便隨政治運動的變化而變化。互助合作化時,春聯便是合作化的集體主義宣傳,鄙夷個體。公社化了,春聯就吹公社是通向共產主義的橋樑。大躍進了,便是:鋼鐵元帥升帳,高產衛星上天。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千聯一調,萬聯一貌。如此單一化規範化的塞滿眼與滿腦,能不枯竭人的思維能力與想像力,將人的思維造成只會複印與克隆的材質嗎?哪還有創造性呢。

再經過以言治罪的反右運動,人人皆成了謹言慎語的怯懦者,跟風隨流的膽小人。當毛澤東號召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這兩類標語鋪天蓋地時,新年撰的春聯,不是謳歌陳永貴,便是誦揚王進喜了。中國在樣版戲打造之前的許多年,這種標語口號做春聯的樣版活動,即已進行10多年矣。

但對聯、春聯最革命化地煽情,最極端的精神荼毒,應是文化革命中的無產階級全面專政了。

那時,紅衛兵譚立夫宣揚封建世襲意識與法西斯種族歧視意識編制的對聯;「老子革命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紅衛兵們據此以興無滅資重複了納粹的滅猶,便有打死校長卡仲耘,鬥得作家老舍跳湖,譯著大師傅雷上吊。這種納粹加義和團變種的紅衛兵暴力,竟然由這麼一幅對聯就掀起智力勞動者被紅衛兵暴力造成的災難。無論深度與廣度,皆超過納粹與義和團的破壞與對文化的災禍。

紅衛兵還憑毛澤東一副對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便進入任何大小機關、學校,興風作浪,進行打砸鬥搶的暴力侮辱。中國那文革,由黨天下向毛的家天下政變中,毛澤東超越了皇帝的權力,竟然充當起君師合一政教合一的中世紀絕對霸主,不僅遍天下是他的語錄作聖旨傳誦,他的詩中聯語及語錄中的對偶句,盡成對聯廣布城鄉,如:

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為他做第三世界教主造勢〕
唯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煽動造反,為他火中取栗〕
大海航行靠舵手,幹革命靠毛澤東思想。〔煽個人祟拜、拜毛神〕

傳統聯文化經這種毛式撒野式浪漫的洗腦,他的紅衛兵小將也如老佛爺拳民悍將,悍將們搭台拜大師兄,小將們也建台拜毛神,只是叩頭燒黃表紙,變成跳忠字舞與祝萬壽無彊了。這些小將們學毛式語態表忠,也寫出拗口不通的對聯便有:

可挨打、可挨鬥,誓死不低革命頭,頭可斷、血可流,毛澤東思想不可丟!

低文化的學做的對聯,不僅對不起,甚至七字對八字了。今天雲南省長不識滇字的笑話,這種笑話早就存在文革,那時便有文盲當權者不識「耿耿忠心」的「耿」念成耳火耳火哩。而《人民日報》造反任總編的魯瑛,對美國苐七艦隊入台海寫打油詩表態是:「台灣海峽起風波,導彈不足刀槍多。可歎母艦萬噸重,肩抗大刀去游戈。」他不識遊弋的弋字,竟然讀成「戈」了,共黨官員盜了多少博士、碩士頭銜,其文盲本色,還是掩飾不了,今天的白字高官,乃是黨國的傳統,不足為怪。

聯文化經革命標語偷換其文化內含,成為假大空紅色垃圾的一類後,這30年,再經權力染指巿場掌控巿場,再由商業廣告取代那些革命口號,這聯文化再經市儈化拜金化偷換其文化內含,又有今日春聯發財走運的千篇一律,如:

年年順景財神到,歲歲平安好運來。
福照家門萬亊興,喜居寶地千年旺。

共朝以春聯等聯文化參予其洗腦工程,拜了毛神拜財神,將吾國聯文化糟蹋成一種文化空売,若後世寫共朝文化史者,能不喟然而歎、愴然而淚嗎?

但是,正如歷代統治者篡改、湮泯真史,信史也會在詩中凝煉洩露,我們從文革被鬥死的陳寅恪大師的對聯裡,仍可見聞智識分子在文化浩劫中的苦難,他這副對聯正如楊憲益先生的:「千年古國貧弱愚,一代新邦假大空」被余英時先生譽為傳世之聯,陳寅恪悲痛地寫到:

「涕泣對牛衣,卅載都成斷腸史,
廢殘難豹隱,九泉稍等眼枯人。」

那麼,即便共黨用謊言將其文化罪孽全封蔽或篡攺了。文革中8億人只看8個樣版戲與一本小說的文化荒漠歷史,不仍然存在,而那些空殼聯文化,不依然為文化災難作證嗎?#

--原載《公民議報》

責任編輯: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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