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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經常吵架 太太去世那一刻 他才明白她需要什麽

作者:李耘

徐清和我是同時到一個單位工作的。剛結婚那幾年,房子緊張,我們兩家住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稱為團結戶。住在團結戶才發現他們夫妻經常吵鬧,我們則成了他們的義務調解員。

一個星期天的早上,兩人又打了起來。我把徐清拉到客廳,徐清氣憤地說他老婆好虛榮,在外面隨便搭理不熟悉的男人。說著就又站起來用腳猛踢他們那已經關上了的房門,門沒踢開,自己的腳痛的不行。我又趕緊將他扶住,讓他坐在凳子上,開導他,讓他平靜下來。

隨後,我又去勸解他太太。原來他太太前一天騎自行車上班時,有個男人與她同行,並與她打招呼。讓她很驚奇的是,她不認識這個人,他為什麼對她的情況知道那麼多?帶著這個疑問,她回家把整個情況和徐清講了。結果徐清不僅不開導她,反而指責她好虛榮,越說越難聽,好像太太已經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一氣之下,她就鏟了徐清一嘴巴,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但當他們都分別把情況講了後,氣氛就逐漸緩和下來了,各人又去收拾搞亂的房間。我知道一場戰爭結束了。

徐清有次跟我說,他們並不想吵架,可往往會為一點小事談不合意就幹起來,每次吵架之後,又都後悔。後來,他太太患上了一種懼冷症,一到冬天,他們吵架的時候,她覺得從屋子到身子,從被子裡到骨子裡,都充滿了寒意。這樣,他們的爭吵少了下來。

一個冬夜,她不再和他吵了,不吵的原因是她患了重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他連夜背著她,打的(計程車)上醫院。到醫院才發現,這一天住院的人特別多,她只能被安排在走廊的一張長椅上輸液。

過了午夜,四週一片寂靜,窗外,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來的時候,他根本沒料到住院的過程會如此艱難,更沒料想到住院部的中央空調出了問題,他們來不及拿被子和熱水袋,甚至來不及穿一件厚實一點的棉衣。

因為風雪,全城所有的公交車輛,包括黑的士都已經下班了。家離醫院太遠,時間太晚,他們又不想驚擾子女。他決定守著她,他解下外套,緊緊地抱著她,試圖以這種方式為她驅寒。然而,根本不奏效,不久,他自己的身子也在瑟瑟發抖。而他更能感覺到,越來越多的冷氣不住地鑽進她單薄的身子,深入骨髓。

他脫下身上最後一件毛衣,輕輕給她蓋上。為了禦寒,他開始不停地來回走動,到後來變成了跑動。每跑一個來回之後,他就用發熱的手,緊握著她冰涼的手,為她的身體輸入自己的體溫。

溫暖中,她醒來,看見了身上的毛衣,還有他身上單薄的內衣,一下明白了什麼。她想喊,但喊不出聲。他看清她的眼神,當即俯下身去,將耳朵貼近她的嘴巴。

她用手指指毛衣,示意他穿上。他一把按住她:「不,今晚無論如何你得聽我的!我不冷,你沒看見我正在出汗嗎?」說完他抓過她的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他的臉上,汗水靜靜流淌。她的臉上,已是淚雨紛飛。

一個月後,她去世了。臨別的時候,她握著他的手:「謝謝你,這輩子你給了我一個最溫暖的冬夜,我知足了。」

後來,徐清在其一篇博文中寫道:「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能給她帶來幸福和溫暖的,不是豪華住所,不是美味佳肴,而是一點點關懷。那一夜,我只給了她一夜的關懷,卻溫暖了她一生。」

責任編輯:陳天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