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謠內外的長長短短–專訪高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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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epochtimes.com)
【大紀元5月10日訊】采訪高曉松,怎么繞得過民謠?解析?論斷?厘清?……算了,評价越多,那未被評价的更多。

  讓受訪者自己說話吧,因為他至少具備了一個基礎性的美德:他對自己誠實。

  以下是高曉松接受本報記者獨家采訪的內容:

  這一代

  “我們這一代人的成長,更多得益于書本,比我們年輕的孩子,是看電視長大的。電視是一個即時的經驗的東西,正在發生什么,立刻產生什么反應,電視里很少出現那种大師式的先驗的東西。所以我們那個年代對大師還是有崇拜之心和接受的意識,我們那個時候的成長是有燈塔的,不管是別人給你塑造的燈塔,還是你自己在成長中給自己找到的燈塔。遠方有燈塔,有大師。我們這代人成長的一個特點是:我們成長得特簡單,沒經歷什么風霜,但是我們看到的特复雜。因為我們生下來時還是文化大革命,還喊口號,還大字報,我們親眼目睹當年城市灰色的情景,然后到今天這個樣子,我們看到了很多滄桑,我們目睹的這些東西讓我們越來越覺得眼睛很重要,開始我們是別人的旁觀者,看著看著那里面有了我們自己。你在目睹了別人的鍛煉中,開始可以目睹自己。”

  回望

  “那時寫歌是一种先驗的回憶。所以我說人讀書最大的一個收獲是可以先驗,而不讀書的人一定是經驗的,經一件事知一件事。你讀了很多書,你就可以先驗,比如愛情,比如成長,像讀了很多中國古詩詞,一個基本的主題就是‘青山依舊在,几度夕陽紅’,所以你對成長導致的流逝會有先驗性的認識。你事先就在回憶,雖然你并不是真的在回憶,但你已在事先體驗這回憶的惆悵,寫歌就是那樣。等你真的長大了,其實不一樣。不一樣在先驗性的回憶美麗,因為你正好處在那美麗的時候。但等時間過去了,你真的開始回憶的時候,狀態卻是不同的。我到了真可以回憶的年齡,我也沒坐在那里惆悵。”

  同道今何在

  “大家都挺好的,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我們那撥人只有小柯一人是真正學音樂的,就他在音樂圈一路走下去合情合理。我們這些人都沒那么沉重,音樂是我們的一個伴而已,一個寵物。我們之間很少聯系,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后來者

  “只要有大學,就會有民謠。因為只要年輕,那荷爾蒙就會分泌,音樂就是必然的分泌,這跟市場跟唱片公司都沒關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代表。不過現在大學里的校園音樂,意識、想法,甚至技術上都沒有問題,但就是用文字表達不了。我做過一次全國校園音樂大賽的評委,收集了全國高校3380首歌詞,大家公認沒一首是好的。很多歌音樂上特別好,但里面填的那些個字就不是他們心里那么想的,你能明白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他的文字就是表達不出來。我覺得這就是從小看電視長大的一代的問題,文字能力差了很多,缺少對文字的形而上的認識。文字不光是說話用,當寫作的時候,它有一种茶一樣的香味。中國字能達到的可能性很有意思。”

  成長

  “我寫的歌不是只屬于某一個階段,因為我寫的東西比較淺,就是基本人性,我的能力就是描述得比較好。我一直說我有長有短,我短在內容,內容上沒有大師風范,但我的形式感特別好。比如眼前就是一個杯子,但我就能把這個杯子寫好。甭管是個什么東西,但我能把它寫得好听。這是樂趣,這也是我逐漸長大了,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和好的地方。我也不追求那些。年輕的時候我還老痛苦我為什么不深刻,跟大家一樣想孤獨一點,痛苦一點,后來發現我不是這樣的人。每一代年輕人都會被這樣的東西吸引,痛苦,吃牆皮,吃燈管,覺得吃紅燒肉的人特俗。我們那時都干過這事儿,吃牆皮,吃燈管,憤怒,叛逆。然后一天你吃了一口紅燒肉以后發現那還是很好吃的,然后你發現你就是一個吃紅燒肉的人。然后你會小小痛苦一段時間,接著就開始大搖大擺吃紅燒肉。然后你就被堅持吃牆皮的人鄙視。等你再長大一點,你連這也不在乎了。所以成長之后,就成了這樣,你逐漸了解了自己。那有人就是愛吃牆皮,有人就拒絕嘗試吃別的。我覺得我現在成長得很好的,沒有那种恐懼和虛榮。不去管哪种流派,每种流派都有大師和臭大糞。不像年輕的時候會被左右,什么這种東西是不是更高級一點,那种東西丟了人啦。現在挺好的,越來越學會讓自己快樂的生活。”

  新生

  “在對外說‘不做音樂’那個時候,我已經很長時間寫不出東西,覺得我可能完蛋了,就是想不做了。但是就最近我突然又有了靈感,寫了一大堆東西,而且風格完全不一樣,有一個徹底性的大轉變。但不在老狼的新專輯里,給他的還是原來那种風格。大概是換了种樂器,原來我用吉它,后來摸了摸鍵盤,一下來了感覺,連吉它都帶動起來了。”

  最愛

  “在自己的歌里,我最喜歡紀念顧城的《月亮》和《回聲》,就我當時能調動的資源,那是我寫得最好的,我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出現這樣的高峰。顧城代表了我們那個年代,我非常喜歡的那個年代。”

  記:談談《那時花開》被雪藏的情形?

  高:電影局是很認真地對待了這件事,不是說隨便就給扔在了一邊,他們把分鏡頭腳本都拿過去仔細研究,我真的很感謝。我覺得遇到些問題很正常,人畢竟是生存環境的一部分,在美國也有資本家來改你的電影。最后實際上改動不是很大。三年時間大家都在前進,對電影的認識也在改變。最后電影局很好的認識到他們需要對國家負的是意識形態的責任,而市場是要由投資商來做的。最終電影局把《那時花開》歸入探索片,也表態支持藝術探索,中國需要多元化的電影。

  記:畢竟三年過去了,這部片子有沒有刻舟求劍的味道?

  高:沒有。這部片子本來就不是特有時效的片子,不但跟時效性沒關系,跟時代沒關系,而且跟環境也沒關系,本來就是一部表現主義的電影,把時代和環境都剝离掉了。和你在哪儿長大,和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愛還是不愛其實都無關,它只和成長這一件事有關。無論你在哪儿成長,那些東西都會逝去的,不是說你換一個環境換一個時代你就能留住最美好的東西。

  記:三年前片子出來的時候,大家對校園民謠帶來的那股青春情緒特別迷醉,影片正好可以趁熱打鐵,等到現在放映,是不是火候過了?

  高:我其實覺得這部片子喪失得比補充的要少,三年前大家關心這片子是沖著我來,三年后,關注的點儿更丰富了,一個是大量周迅的影迷補充進來,一個張亞東也成了最重要的音樂人物,再一個朴樹的知名度也比那時廣。對我來說現在放其實更好。大家都比几年前更進了一步,實際上這兩年觀眾通過DVD、VCD,甭管盜版正版也好,看的西片多了,理解上都跟了上來。

  記:說到盜版,恰恰盜版西片培養了國內一大批口味刁鑽的影迷,欣賞水平高了,那對中國電影的要求也就高了,因為很多東西大家已經覺得不新鮮了,那你有沒有這個擔心?

  高:我沒有這個擔心,因為這片子是說中國話的,這說的還是中國人的事儿。大家看到了多元化的電影,對各种電影手法不覺得陌生,對技術能接受是很好的事儿。所以我不是非要拿什么大家沒見過的技術來嚇唬人,只是說這些手法我比較喜歡,但目的還是為情緒服務,是我們這樣成長起來的孩子的情緒,它還是中國人的迷茫。

  記:國內新生代的片子你看過的有印象的有哪些?

  高:我看的不是很多,看過一部《月蝕》,覺得不錯,拍得很有意思。我個人覺得拍片子,內容上各人可以有各人的觀點,但專業上大家有共同的尺度,拍一部電影拍得要好看。內容上可以互相不同意,但這是次要的,因為內容上的分歧,是人和人之間的分歧,不是藝術家和藝術家之間的分歧。所以藝術最重要的,不是你講的是什么,而是你怎么把它講出來。我覺的大家要比內容的話,那出租車司机是最好的,因為看到城市真實的東西比我們都多。但藝術家的責任不是這個,而是怎么說。

  記:你個人偏愛什么樣的影片?

  高:我個人偏愛輕靈的東西。我不喜歡那么沉重,我喜歡舉重若輕。這是我在整個藝術觀念上的一個基礎。這就是我為什么喜歡顧城而不喜歡海子的原因。重的東西你要輕輕地弄它。沉重我理解,但輕靈我覺得更接近藝術的本質。我對藝術的理解就是對一种技能的癮,我一向形式优先。

  記:自己怎么看《那時花開》這片子?

  高:我寫歌常常歌寫好了名字還沒有,拍電影也是,我不是先定下這電影拍什么,而是先想好了一個個鏡頭怎么弄。所以大家看完電影后,夸的人說這是多指向的電影,罵的人說這什么也沒說。做片子前我們聊劇本,我們一直沒聊故事,我們聊什么地方有意思。如果說這部電影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它的基礎就是前衛的,而不是往里頭添加前衛調料。

  記:現在中國一個有趣的現象是一方面電影院里電影沒人看,一方面民間想比划電影的年輕人又不計其數,躍躍欲試。

  高:中國電影如果鼓勵年輕人,特別是鼓勵多元化的年輕人,就會有很好的結果。中國沒有美國那樣明确的類型片划分,固定類型片有固定市場。既然中國沒這規律,那大家其實是由著自己拍了。所以在中國談論藝術和商業的問題,實際上在創作上根本就是胡扯,你只能說是在后面在推廣上商業一點。那要在美國,那真是在創作上就有商業因素在里頭了。在中國,你告訴我第一個音是“哆”就能賣,還是第一個音是“啦”就能賣?

  記:你曾經想上北京電影學院?

  高:是,我离開清華后讀了電影學院研究生預備班,但研究生沒考上。不過,不讀沒什么問題,當然讀了也沒什么問題。讀了不會把我帶到哪儿去,不讀也沒有把我停止在哪。我离開電影學院后拍了几年廣告,和許多优秀電影攝影合作,那一段學習是真正為后來拍電影打下了基礎。我是個幸運的人,所有曾經的生活都沒有白白度過,真好。(生活周刊)(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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