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1年10月08日訊】讀上世紀知堂老人「論罵人」一文，文中引李卓吾《焚書》附錄「寒燈小話」中一段文字，覺得有意思。知堂是「五四」文化名人，但談論罵人估計也不是他的專利，於是我放膽湊趣，試寫這篇「也論罵人」。先將「寒燈小話」中一段文字轉錄在下。
……林（懷林，李卓吾之侍者）曰，今之罵人者動以禽獸奴狗罵人，強盜罵人，罵人者以為至重，故受罵者亦目為至重，吁，誰知此豈罵人語也。……
原來以「禽獸奴狗」罵人，古已有之。只是「奴」不是禽獸，怎麼同列在「禽獸奴狗」之內？這大概也是「國情」吧！「寒燈小話」中這段文字的意思是，「奴狗」、「強盜」不足以罵人。況且依我看，這一個「奴」字，究竟是指「奴隸」還是「奴才」？《國際歌》號召「奴隸們起來！」如果改成「奴才們起來」，就有點黑色幽默了。不過以「禽獸」和「狗」罵人，確是很普遍。知堂胞兄魯迅，就以「狗」罵人的才能稱著。人們稱讚他的雜文是匕首、投槍，也有人認為是偏激刻薄。總之只要筆仗開打，對手就被他老人家罵為「走狗」、「落水狗」、「叭兒狗」，還有「喪家的資本家的泛走狗」等。被他大罵的「五四」文化名人中，有胡適之、徐志摩、楊蔭榆、梁實秋、陳西瀅、林語堂，甚至還有科學家李四光，及兩面逢圓的章士釗。
魯迅是欽定的「偉大」文學家，又是「左聯」盟主，即便擅長以「狗」入罵，依然缺少創新。民間一旦以「狗」罵人，就有了創新，如「狗雜種」、「狗入的」、「狗娘養的」等國罵，也就隨之流行市井。不過有時話語中帶一「狗」字，罵的意味全無，可能倒還是暱稱。我年輕時，老宅的馬路對面弄堂有一少年，與我時有往來。那少年比我小几歲，在家乳名就叫小狗。無論誰只要喚一聲「小狗」，他總是爽快應聲：「噯！」於是我也跟著直呼「小狗」。幾年下來，小狗的真正姓名，竟渾然不知。那時沒想到，若干年後城市養寵物成風，最受青睞的寵物也是小狗。當人們陪自家小狗溜風時，那種對小狗表現出來的深情，真讓孤獨無依的老人羨慕不已，恨不得轉世投胎也變小狗。最有趣的是，時尚的狗主人對小狗絕不直喚「小狗」，上海許多中年婦人，對小狗親切地喚「囡囡」、「寶寶」或「乖囡」。
時代發展，世風也在變化，古人以「禽獸奴狗」罵人的傳統似乎已動搖，不僅是因為「奴」字未加區分「奴隸」與「奴才」，而且狗的地位上升，也令以狗罵人的意義逐漸喪失。魯迅如果還在的話，刀筆還會以「狗」入罵嗎？以「狗」入罵的雜文，還能算匕首與投槍嗎？也許若干年後，若戲稱一個人「人模狗樣」，倒成了一種恭維。「禽獸奴狗」既不合時代發展，就會另有專用罵詞取而代之，這個專用罵詞，就是「牛鬼蛇神」。1966年5月16日《人民日報》社論，標題就赫然顯示：「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查《中國成語大詞典》，「牛鬼蛇神」四字並列使用，最早始於唐代，其實原意並非罵人，而是形容虛幻怪誕。杜牧在《李賀集序》中稱：「鯨哈鰲擲，牛鬼蛇神，不足為其虛荒怪幻也。」《紅樓夢》第八十二回：「更有一種可笑的，肚子裡原沒有什麼，東拉西扯，弄的牛鬼蛇神，還自以為博奧」。《兒女英雄傳》第四十回：「至於外省那班作幕的，真真叫作牛鬼蛇神，無般不有，這都是我領教過的」。那時的文人，沒料想到了20世紀，這「牛鬼蛇神」四字的原意已被拋開，轉眼竟成了罵人專用詞，而且是專用於人與人之間全面的「階級鬥爭」罵語，又是殺傷力極大的罵語。1966年，《人民日報》社論「橫掃一切牛鬼蛇神」一經發表，有多少家庭立即嚇得心驚膽戰，從此「牛鬼蛇神」們惶惶不可終日？全國各地凡關押「牛鬼蛇神」的地方，一概稱「牛棚」。同年8月，僅北京一地的各中學內，被劃入「牛鬼蛇神」的教師，被活活打死者，就達數千人。
「牛鬼蛇神」成了上下公認的政治罵語，文革十年中，曾如此廣泛流行。不過其中一「鬼」字，與「牛」、「蛇」合稱倒也罷了，排在末位的「神」，豈能與「牛」、「蛇」、「鬼」並列？然而細究起來，世間多少極邪惡的魔鬼，哪一個不是藉助包裝而成了「神」？當年斯大林靠著血腥殺戮爬上神壇，變成受無數人頂禮膜拜的「神」，曾經是那樣不可一世。不料到了1956年，被他手下的赫魯曉夫從神壇上拉下來，一巴掌打回原形，原來是十惡不赦的惡魔。這一巴掌非同小可，同樣端坐在神壇上的毛澤東，心裡暗暗吃驚，擔心哪一天在他的治下，也冒出一個「中國赫魯曉夫」，到那時自己也被打回「鬼」的原形。於是先下手為強，十年後「文化革命」爆發。
原來統治共產世界的，全是那些偽裝成「神」的惡魔。既如此，我們又何必因「神」與「牛」、「蛇」、「鬼」的並列，而憤憤不平呢？真正的「牛鬼蛇神」，總是壞事做絕、惡貫滿盈。他們以「打土豪，分田地」的名義掠奪農村財產；他們以「社會主義改造」的名義掠奪城市的財產；他們以「國家」的名義掠奪人們居住的土地；他們瘋狂迫害知識分子、喪心病狂地毀滅文化；他們開著坦克車鎮壓學生、發動大批流氓痞子迫害香港自由善良的民眾；他們滅絕種族、活摘人體器官、製造並傳播生化武器、妄圖消滅人類……。他們還迫使廣大民眾讚美他們如何偉大、光榮、正確，同時把「牛鬼蛇神」的帽子，強行套在那些在政治上存有異見的人的頭上，套在不願放棄自由的那些人的頭上，套在拒絕歌頌他們的那些人的頭上。這些十惡不赦的「牛鬼蛇神」們，完全不懂一個淺顯的道理：歷史遲早會把他們打回原形。
把共產極權的「牛鬼蛇神」們徹底打回原形的那一日，為期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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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朱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