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愛宗:五十年豈止傷痕纍纍

——讀羅瑤華長篇自傳體文學作品《步痕》

昝愛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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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17日訊】50年啊,50年。

  在人類歷史的長河裡,50年只不過是一粒小水珠。但對一個人的有限生命來說,50年就是人生精華與有為的全部,就是理想的形成與破滅,就是不幸遭遇的承受與領悟。50年是從1949年開始算起的,在各種政治運動及「文革」等極其惡劣的「生態」條件下,一個弱小的個體所遭遇的生離死別、生死煎熬和死裡逃生,正如大自然所承受的風沙與乾旱、所謂百年一遇的水澇一樣,人就像一顆風吹無助的種子生活在風雪沙礫和乾旱水澇中,他的生命自然就因嚴重缺乏基本的養分而乾癟,他很難逃脫這個「生態」條件的懲罰。50年了,一個人的命運也是整個民族的命運,難道在這50年勉強活下去的人和讓別人差點活不下去的人不應該反思與懺悔嗎?

  所幸的是這樣一本書——記述陝西一底層婦女50年不幸命運的大作《足痕》出版了(陝西旅遊出版社出版),作者羅瑤華生於1949年,是來自湖南落戶陝西、不幸又萬幸的煤礦女工人。50多年以後,羅瑤華已經是退休多年的半老人了,她可以放手自由地揮寫自己的不幸而萬幸的經歷了。

  50年過去了,羅瑤華活過來了,而她卻經歷了太多的自殺、迫害、「病故」以及更多的「自絕於黨、自絕於人民」的血案。

  羅瑤華的不幸是從飢餓和貧困開始的,而真正使不幸進入極端狀態的是「文化大革命」。彷彿一夜之間,她家門前的高音喇叭傳出極不正常的聲音,歇斯底里地罵著「革命、武鬥、打倒!狠批!狠鬥!」,火藥味之濃此前可是聞所未聞,這時候有人揭發說「生活在新社會的玉風媽是在舊社會常給國民黨大軍官睡覺的大野雞」,不由分說,一群潑婦上前給玉風媽脖子上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一長串破鞋子,胸前還給她掛上了「反革命大破鞋」的牌子,拉著她遊街示眾……她的老伴老王被氣得奄奄一息,當晚便含恨死去。不久,參加革命多年、工作認真負責、業績非凡、身為礦長的張齊梁名字後面被打了一個很大的「X」,不但沒法指揮生產,還被強迫去打掃廁所,最後就傳來了張礦長「病故」的消息,說他躺在自家床上雙眼圓瞪著直挺挺地死去了。而這時候的大環境是武鬥、解放軍「支左」,死去活不過來的人居多,司空見慣,人人自危。這時候的宣傳形式卻是一派大好,大型歌舞《林彪緊跟毛主席》處處上演,專制不但進入人的所有生活,就連大腦也不能有私、修的存在,大腦裡要裝滿「斗私批修、大公無私、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對敵人實行無產階級專政」等暴力字眼,而實際暴力無時不在發生,老實人成了罪該萬死的敵人,而活得風光的人都是「紅得發紫的革命戰士、革命群眾」,真正的人活生生變成了妖,而妖則都成了代表正義的人——在這人妖之間,人性被蹂躪、被踐踏,直至人性蕩然無存,而我們民族的劣根性被迅速發揚廣大,為了保住自己,揭發善良的人成了每天階級鬥爭的全部……直到今天,我經常聽到父輩人還在教導孩子要學壞,老實要吃虧。更多經歷過「文革」的父輩人也承認,現在老實只有吃虧。我想,人類不會反思,如果今後再來一次瘋狂的「文革」,有大量「斗私批修」的「革命幹部」和「革命群眾」在,有大量接受那個時代教育、不會反思、忍氣吞聲的下輩人存在,真正的老實人還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記得有人說過,歷史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在今天,人們還不敢或者不願面對「文革」進行直接反思以及不願懺悔的情況下,誰也保不准我們的國家再次上演類似「文革」的鬧劇、慘劇。

  通過羅瑤華的傳記可以看出,一家人的命運就是整個民族的命運。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在破舊的礦井邊接受了「『霸王窯』展覽館」的階級教育,而「霸王」就是礦山的「劉文彩」,即使沒有這樣的人對號入座,也要根據根據當時的形勢「推出」一個這樣的典型。那時他們的文化課就是無產階級革命教育課,牢記「不要有個人主義,不許出風頭」,無論你是不是黨團員,必須「黨指向那裡,就奔向那裡」,因為教科書一再教導學生們「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的勞苦大眾生活在萬惡的黑暗的人吃人的資本主義社會中,他們在水深火熱中慘遭地主資本家的剝削與壓迫」,在平時的宣傳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東方紅》就不說了,連「老外」也進入了當時的意識形態,在「消滅剝削階級、讓勞動人民當家作主」的幌子下上演了一系列鬧劇與醜劇、慘劇,當時就表演了一個虛擬的來自社會主義還沒有來得及插上紅旗的非洲小黑孩的哀怨:「我是一個黑孩子,我的家在黑非洲,黑非洲黑非洲,黑夜沉沉不到頭。」他們個個帶著手銬、腳鐐,挨著鞭打的場景慘不忍睹。當時的羅瑤華就無比單純地要把自己一顆堅定不移的善良童心交給那個時代,一定要為解放全人類而奮鬥終身。而那時的人們卻是吃不飽飯、穿不暖衣,自顧就困難重重,談何解放全人類?這難道不是真正的悲哀。

  如此這些悲劇,令人觸目驚心的不幸事件,到底是誰之錯?

  在這本書中,最值得回味的是:吃集體食堂的羅瑤華一家,活得更是雪上加霜,任工廠總工程師的舅舅被打成「反革命破壞罪」判刑四年,吃不飽飯的全家人餓得兩眼渾濁無神,而當時卻在宣傳「每人節約一粒米,可以堆成一座山;每人節約一根針,可以造成一條船。」計劃經濟,統購統銷,沒餓死之前還盼望著共產主義會實現,盼望著照到哪裡哪裡亮的毛主席著作能恩賜每個人溫暖和飽肚子。可是到了1960年,因人禍導致的災難發生時,餓死人處處可見,有資料證實,三年自然災害非正常死亡達3000萬人之多,而3000萬人是個什麼概念,在1937-1945歷經八年的抗日戰爭中戰爭死亡的數字才是3000萬人。經歷這段歷史的人才是真正的死裡逃生呀。就是這種惡劣情況下,那時的人對革命仍然「死不悔改,四不回頭」,早已見到惡果的人民公社制度居然到了七十年代末才宣告結束。「人民公社是常青籐,社員就是籐上的瓜」,而現在我到農村去,絕大多數的老農還稱呼鄉鎮為「公社」,可見影響是多麼「深厚」呀。

  更為可怕更為荒謬的是那時侯給人劃分成分是有一條線的:生在1949年10月之後就沒有污點,生在此前就有大問題了,於是生於1949年2月的羅瑤華就只能把生日定在10月以後。如果不改,僅此一點就有可能導致一輩子永不翻身。

  人人每天都在恐嚇中活著,有的人經受不住折磨就早早地「消失」了。當然也有人靠不擇手段,禍嫁於人,才活下去的,這樣的人是要永遠提防的,如果今後再有什麼風吹草動,這樣的人時刻會跳起來繼續作惡,這才是更可怕的教訓。

  在羅瑤華的書中,無數鮮活的死去活來的例子。為了活著,上山下鄉,結婚生子,都似經歷一場生死戰,還算她命大,肉體沒有被「消滅」。那個時候,她在工作中見到邪惡而無法針鋒相對,只能打碎牙自己吞下,埋怨是沒有什麼用的,甚至逃避就難以成真,只有承受,直至命運轉機,慘劇結束。

  同時,我在書中看到重要的一點就是做人尤其做女人必須堅強,自尊,向上。在極其惡劣的政治、生產、生活環境中,頑強地活著就是一種勝利,活著就需要承受無比大的災難——生父自殺,分娩時一個孩子夭亡,繼父被侮辱,飢餓難耐、沒有工作、家庭困難、丈夫甘於對「假大空」的犧牲……等等不幸,終於使羅瑤華挺了過來,從此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志。頑強承受災難,追求美好,使她得以活下去。

  今天,50多歲的人可以說是當今中國經歷最多的人,大躍進、「文革」、上山下鄉、改革開放、下海、下崗、自己給自己再就業等等,正義與邪惡,真與假,美與醜,都在同一個舞台上演了,在「文革」等不正常的政治環境中,老實人被打擊受責難,「造反派」吃香,而在改革開放之後,受多年來不正常政治環境的影響,仍然是老實人遭殃,靠勤勞致富的人們又被不勞而獲的「文革」得勢人所嫉妒,紅眼病只是表面,更多的是不見刀子不見流血的打擊和報復,一些人滿腹牢騷,怨氣沖天地罵來罵去,指責社會,嫉妒所有比他們強的人,「啊,社會變了,富人歡樂窮人愁……當官的不為己天誅地滅,壞人多了,看那歌廳是啥地方,野雞滿天飛」,個個振振有辭,滿嘴的歪理半晌講不完,什麼「毛主席領導的好哇,那時人多老實啊,看看現在亂成什麼啦……」正是這樣的人,用這樣的人生方式影響教育他們的後代,使他們個個如他們的父輩一般,懷念不正常的年代,希望「文革」再來一次,使受傷害的傷疤無法癒合。他們眼光短淺而極懶惰,用羅瑤華的話說這是「影響整個民族提高人的素質的基因,基因是帶有遺傳性的」。現在,難道我們不該為過去發生的一切而直面與懺悔嗎?余秋雨說過他今生值得懺悔的很多,但就是文革這一章最少。而我看了羅瑤華的《足痕》,我這個生於文革中的1969年的人也要直面「文革」以及後來發生的歷史事件進行思考、反思與懺悔——「文革」讓後人得到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這就是我讀人物傳記《足痕》所感受最深的。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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