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時報》臥底揭露警匪勾結收死亡恐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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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27日訊】

核心提示

一份被撕碎的筆錄揭示了一個真假警察抓嫖、罰款的內幕。

從北京一職員身上發生的嫖娼案開始,本報深度調查記者在河北省保定市臥底,對一夥假警察內部展開調查,隱蔽記錄了假警察穿警服、持警官證抓嫖客到該市北市區東關刑警隊裡辦案,最後與刑警三七分吞抓嫖罰款的全過程。報道刊發後,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強烈反響。

日前,一位曾經在保定市做過假警察的男子找到記者,詳細地向記者講述了他入行假警察的曲折經歷和坎坷複雜的心路歷程。

在一家偏僻的賓館房間裡,房門反鎖,門外掛起了「請勿打擾」的牌子,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束昏黃的燈光照在孫亮(化名)的側臉頰上。在這張看上去只有30幾歲的臉上,刻滿了滄桑,頭皮上的幾道傷疤暗示著坐在記者面前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表明了在決心與記者見面前的那個夜晚,孫亮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孫亮從包裡拿出了十幾份筆錄擺在記者面前說:「這些是我在保定做假警察期間抓嫖時做過的筆錄,現在不幹了,就當留個紀念,也算是個見證。」記者翻看筆錄發現,和11月21日、22日本報報道過的一樣,筆錄上只有被訊問人的姓名和詳細情況,沒有訊問人的姓名和單位公章,就連筆錄的提問方式和內容也如出一轍。在向記者展示了他曾經使用過、至今沒有捨得遺棄的假警官證後,孫亮開始向記者講述了他從老家來到保定後成為一名假警察的曲折經歷。

30歲之前靠苦力求生

上個世紀70年代初,孫亮出生在北方某城市的一個雙職工家庭。高中畢業後,依靠父母的關係孫亮進入了當地的一家百貨公司當起了售貨員。後來隨著私營經濟的發展,這個集體所有制的百貨公司在殘酷的市場競爭中解體,20多歲的孫亮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改行,進入了當地一家
汽車配件廠,成了一名電焊工。起初每月不到400元的工資讓這個婚後一直與父母住在一起的男人還能夠接受,直到1996年6月,女兒的降生讓孫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如何掙錢養家是當時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

1996年末,一股傳銷熱潮在全國各地興起,孫亮按捺不住「干傳銷,掙大錢」的誘惑,毅然辭去了電焊工作,成為了浩浩蕩蕩傳銷大軍中的一員,來到省城傳銷一種保健器材。可是好景不長,1997年初,國家出台相關法律,規定傳銷違法,孫亮的發財夢也就此破滅。再想回到配件廠當電焊工已經是不可能了,但 20多歲有妻有女的小伙子也不能老在家裡閒著,生活的壓力一度讓他放棄原有的「尊嚴」,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孫亮修過公路,到建築工地當過小工,甚至冬天頂著刺骨的寒風蹬過三輪車。

微薄的收入不僅讓孫亮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就是在妻子面前,也無法挺直了腰桿說話。一個做丈夫的尊嚴經常受到挑釁,妻子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向他發脾氣。2002年6月的一個夜晚,與妻子大吵一架後,孫亮扔下一句「不混出個樣兒來我就不回這個家」,穿著背心、短褲闖出了家門,從此與家人斷絕了聯繫。

到保定時身上只剩90元

在朋友小軍的介紹下,孫亮在北方一座小城的一家歌廳裡看場子。3個月後,歌廳關門了,沒有去處的他聽說小軍的弟弟小輝在保定混得不錯,於是孫亮起程來到保定尋找自己的發財夢。

此時已經是2002年的10月下旬,深秋的保定早晚溫差大,身著單衣的孫亮在秋風中凍得瑟瑟發抖,摸摸身上僅有的90元錢,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保定,投靠小輝是當時他唯一的選擇。

在小輝的幫助下,孫亮被安置在保定市七一中路附近的一家洗頭房裡看場子,吃住全包,1個月300元工資。儘管如此,孫亮的第一個月工資還是讓老闆以種種理由扣下了。

一個月後,他跳槽到北市區小西街一家洗頭房裡看場子。洗頭房是一棟二層小樓,裡面有十幾個小姐,孫亮每天的工作是早上8點多開門迎客,客人上門後他負責招呼小姐,如果有意外發生他負責武力擺平,直到凌晨4點才關門睡覺,每月的工資也是300元。

從抓「對子」開始學做筆錄

兩個月後,一個叫張大力(化名)的保定徐水人找到小輝說,自己在一家派出所裡「幫忙」,現在人手不夠,於是小輝就把孫亮也帶去「幫忙」。起初他們的「工作」是抓「對子」(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的一對)罰款,罰款金額的16%留給他們這些幫忙的,84%上繳給所幫忙派出所的警察。

開始還是小角色的孫亮只是跟隨張大力四處抓「對子」,像帶回派出所做筆錄這樣有「技術含量」的細活還輪不到他。但多長了個心眼兒的他平時非常留意同夥在做筆錄時的提問和記錄方法,後來再回去買了幾本有關的書籍看看,一來二去就學會了。

抓「對子」不像在洗頭房裡「抓嫖」一樣有固定的場所,抓「對子」很多時候靠運氣、眼力和耐心。

為了找到「對子」,一次孫亮以找老鄉為由,在某小區內打聽到了一間出租房內住著3女 1男,3個女的是一家酒店的按摩技師,而男的是該酒店的保安。孫亮以3個女人可能從事賣淫為由就把4人帶回派出所單獨「審訊」,最後發現3名女子都是正規的技師,沒有把柄就不能罰款。不甘心的孫亮終於瞭解到年齡較大一點的女子是個已婚女子,已經與丈夫分手,但沒有來得及辦理
離婚手續,於是就以「非法
同居」為由罰了該女子1900元。

賣掉手機自己開洗頭房

2003年初,由於「非典」的原因,孫亮一夥中斷了抓「對子」,各自散伙。2003 年8月,「非典」過後,孫亮把身上朋友贈送的唯一一部價值4000多元的新手機以2400元的價格賣掉了。以每月500元租了一間小門臉房,又花了幾百元錢做了塊牌匾,買了點簡單的洗髮用具,在沒有辦理任何手續的情況下,屬於自己的洗頭房正式開業了。

當時,他靠留養「小姐」賣淫,抽取提成掙錢。

他的洗頭房裡平時留著三四個「小姐」,最多時候達到十幾個,生意很火。當時,「小姐」一次「出台」價格是100元,孫亮得30元,「小姐」得70元。後來孫亮又聯繫了幾家洗浴中心,「小姐」每「借」出去一次他獲得100元提成。

抓嫖客輾轉多個派出所

2003年11月,一個曾經被勞教過的「幫忙人」楚平(化名) 找到了孫亮,要他一起去A派出所「幫忙」。僅「幫」了兩天,楚平和孫亮就嫌人多眼雜,怕出事,離開了。後來他們聯繫到了B派出所的所長,在其手下「幫忙」。讓他們高興的是,此時抓嫖罰款的提成已經由原來的16%上升到了30%,而且派出所報銷楚平汽車的油費和汽車保養的費用。

楚平和孫亮一樣,都有一家自己經營的小髮廊,但他們從來不在自己的髮廊裡抓嫖、罰款,怕影響了自己的髮廊生意,畢竟小姐每「出台」一次,他們就有30元的提成。但一次意外讓他們改變了這種工作方法。

被別人抓還不如自己抓

一次,孫亮髮廊裡的一名「小姐」外出「包夜」,被在C派出所「幫忙的」幾個人抓獲。作為髮廊老闆的孫亮乖乖地繳納了罰款後,帶回了「出台」小姐。這次意外的經歷讓孫亮看到了巨大的「商機」──於是孫亮和楚平開始每天蹲守在各自的髮廊附近,「哪裡有魚,就在哪裡撒網」,這樣兩人「愉快」地合作了3個月,最多時1天抓到過11個嫖客。

轉眼間已是2004年新年,節日的喜慶感染著保定城裡的每一個人,但孫亮卻得到了一個讓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消息,他的左腦裡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陰影,不及時做開顱手術會有生命危險。

此時的孫亮想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和妻兒,在離開老家兩年多的時間裡,他沒有給家裡寫過一封信,打過一次電話,家人也不知道孫亮是死是活。孫亮終於撥通了家裡的電話號碼,從父母口中得知,老婆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到法院和自己公告離婚,帶著女兒離開了。

嗡嗡作響的頭部神經早已經驅散了孫亮「衣錦還鄉」的興奮。在到家的當天,他就被送進了手術室,做了開顱手術。手術很成功,左腦的陰影原來是孫亮幾年前和人打架時顱腔內留下的血塊,並非可怕的腫瘤。在家養病的日子裡,孫亮天天給保定的楚平打電話,關心髮廊裡的生意。

傷口拆線7天後,孫亮回到了保定。此時的他已經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而且在當地的 「人脈」也已經打通。於是,羽翼豐滿的他決定挑旗單干。花了17000元買了一輛二手轎車後,他到北市區E刑警隊成了一個正式民警的「下線」。孫亮說,他們向「上線」交完罰款後,把筆錄也一併交給「上線」,一般由「上線」集中銷毀。

以真警察標準要求自己

在孫亮抓嫖、罰款的過程中,他的上線民警也經常「指導」他的工作。

「最開始給『老嫖』(嫖客)做筆錄的時候,筆錄裡沒有『你是否被公安機關行政或刑事處罰過』這句話,後來是警察告訴我一定要加上這一句。再後來還有一句是問『老嫖』,『是否申請迴避』,因為警察告訴我,在抓到『老嫖』後一定要向他宣佈他的權利,這樣才顯得更加規範。」孫亮說。

由於人們法律意識的增強,孫亮在抓嫖時非常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並時刻以一個真警察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從幹上「這一行」開始,孫亮從來沒有沾過一滴酒,因為他知道,公安機關的「五條禁令」中明確規定,警察在工作期間嚴禁喝酒。一旦自己或同夥有人酒後抓嫖,那麼嫖客就有可能因此上告他們,招來麻煩。

除此之外,在抓嫖時,孫亮從來不打罵嫖客,嚴刑逼供往往也會節外生枝。對於他們來講,重要的不是讓嫖客受到人格上的侮辱和身體上的傷害,而是他們如何從嫖客手裡拿到罰款,而不引起對方的懷疑。

難忘經歷導致良心發現

這樣的「工作」和生活曾經令孫亮癡迷。「很多時候,我做夢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真警察了……」但是,隨著抓嫖生涯的延續,內心的不安也在日積月累,孫亮感到自己早已「昧了良心」。

在孫亮抓獲的嫖客中,年齡最大的83歲,最小的是一個只有17歲的高中男孩。但讓他最難忘的是一個20多歲剛剛做了父親的小伙子。這名小伙子的孩子得病了,小伙子的母親給了他150元錢,讓他出門給孫子買藥,可是他卻來到孫亮的洗頭房,花了100元錢找了個小姐,結果被孫亮逮了個現行。在小伙子母親前來交納罰款的時候,母親哭著給了兒子一記響亮的耳光。

儘管這一巴掌沒有打在孫亮的臉上,但這位母親傷心欲絕的淚水已經流進了他的心裡。孫亮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這位母親,告訴她一旦以後兒子再去嫖娼就給孫亮打電話,孫亮知道怎麼處理他。但一年多了,孫亮一直沒有接到這位母親的電話,不知道是小伙子真的改好了,還是這位母親不想再麻煩這位「善良的警察」。

類似的事情還有許多,讓孫亮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抓嫖想讓社會乾淨一點

「也許是這次經歷讓我的心靈有所觸動,在此後的抓嫖中,我都會勸告嫖客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意識到自己的違法行為,記住這個深刻的教訓,以後不要再嫖娼了,被我抓過的嫖客如果能有一半今後不再嫖了,我也算拯救了他們,我也算為自己積德。」孫亮說。

「有的嫖客甚至給我下跪、磕頭,這曾經讓我有過片刻心理滿足的行為,卻讓我越來越對此感到麻木和厭煩。我沒有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沒有時間陪現在的老婆逛街,我時刻清醒地告訴自己不是警察,儘管自己有時和真警察一樣來維護社會治安……但畢竟一切都是假的,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我的內心時刻受到煎熬,時刻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壓力。看了你們的報道,我知道,像我一樣的假警察還有不少,我想通過媒體揭露事實的本來面目,讓讀者以我為戒,希望得到有關部門的重視,讓社會乾淨一點,讓保定市的社會環境更好一點。」孫亮向記者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在孫亮離開之前,他告訴記者,他很喜歡電影《天下無賊》裡劉若英扮演的那個角色,尤其是那句「我不想再做賊了,我懷孕了,我想為孩子積點德。」

「懷孕的不是我,是我現在的老婆,我也喜歡裡面劉德華扮演的那個角色,覺得他很像現在的我,但結局最好不是我。」

(註:以上內容均來自孫亮直面華夏時報的自述。)

11月21日新聞回放

10月末,北京某公司一男職員到河北省保定市出差,因嫖娼被抓到市內的東關刑警隊接受了處罰。

看上去,這只是一宗簡單的嫖娼案。然而,其背後卻隱藏著巨大玄機,一份被撕碎的原始筆錄揭示了這起令人疑霧重生的抓嫖案。

記者隨即赴保定調查, 以假警察的「跟班」身份臥底數天,目擊生死「無間道」,全程隱蔽拍攝了保定市假警察設局抓「老嫖」(嫖客)、到刑警隊裡「辦案」並「罰款」的全過程。

第一次抓嫖, 賣淫女有說有笑進刑警隊;第二次抓嫖,刑警隊長室裡掛滿獎狀;第三次抓嫖, 嫖客跪地磕頭猛求饒。

原來,辦案的背後,另有內幕。

11月22日新聞回放

記者臥底跟隨的假警察把抓嫖罰款的70%上繳給他的上線:一名叫於曉健的真警察,在東關刑警隊門口的公示欄裡,就在該刑警隊隊長劉永宏的照片正下方,記者找到了於曉健的照片。但這只是冰山一角。記者調查發現,僅在同一刑警隊裡假警察就不止一夥兒,還有專人「監督」假警察。假警察抓嫖沒有休息日,兩年抓嫖800多,辦案時時刻刻牢記警務「九不要」。

在暴利的驅使下,一家消防器材經銷店賣起了假警服,輕易買到警服、警號的假警察們把嫖客帶到刑警隊裡「辦案」,使嫖客更加相信真的「栽了」。

(轉自華夏時報11月23日,無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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