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夏令營——俺的一九八九之後(6)

不歡而散
老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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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歡而散

  進入九零年的春季,我的攝像生意出奇的興隆起來。
  要干民運,但更要吃飯,養家餬口。我擴大了經營範圍,不但搞婚禮攝像,還聯繫樂隊,聘請婚禮司儀,搞起了婚禮一條龍服務。隨著業務的擴大,原來遊俠似的經營方式已經不再適應,必須租房子搞固定的門市。
  趕巧,縣文物管理所的樓下有一間門市房,原來租給一家服裝店的,現在服裝店關門了。
  我去找蘇所長,他欣然同意把門市房租給我。他把房租減低一些,但要求我僱用他的女兒蘇蕾當服務員。小蘇蕾是老蘇頭的掌上明珠,一直學唱民歌,高中畢業後在家待業。
  我讓德寬和鐵生來幫忙,加上蘇蕾,大家很快把婚禮商店建了起來。

  商店開起來以後,德寬就不怎麼來了,他的菜園生產已經進入忙季。鐵生被工廠開除,沒有了工作,可以整天來商店上班。
  商店裡增加了婚紗出租業務,也零售一些婚禮用品,但主要的生意還是出去攝像。商店裡事情不多,平時由蘇蕾看店接電話。我出去攝像時帶著鐵生,讓他扛機器或打燈光。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逐漸發現鐵生的素質較差,基本屬於二百五那一夥兒的。他幹活兒沒有眼力,告訴一聲動彈一下,反應非常慢。他還有些不知深淺,商店裡來客人他主動往上湊,攝像時他比婚禮司儀還活躍,卻說不到好處,盡鬧笑話。我曾經提醒過他幾次,但不見成效。

  他對女孩子特別粘呼,比我還他嗎的好色,拙劣的表現讓人十分膩味。
  他總揣著一份稿費領取通知單,上面大約有七、八塊錢,是一家邊遠的詩刊寄來的。他幾乎每逢一個女孩兒,就把那張單子掏出來,說剛剛收到的,沒來得及去郵局取。
  我讓他去替我印名片,他給自己也印了一盒,擅自加上了業務經理的職銜。從此以後,他見女孩兒便發名片,發完名片再出示那張匯款單。掏來掏去的次數多了,那張單子被他弄得褶褶巴巴的,我開玩笑說讓他把單子套一層塑料膜。

  兔子想吃窩邊草,癩蛤蟆琢磨天鵝肉,他竟然看上了聰明漂亮的蘇蕾。
  他給蘇蕾講愛情詩的創作技法,講自己的創作體會,分析自己詩作中的名句「我到過北方我就成為北方,我是北方男子漢熱愛北方大姑娘」。
  見蘇蕾不感興趣,他索性動手動腳。這傢伙費盡心機,不知從哪兒淘換到了一付旅行象棋,棋子比襯衣紐扣還小,棋盤比香煙盒大不了多少。他把象棋擺到櫃檯上,硬拉著蘇蕾下棋,藉機摸摸索索,氣得蘇蕾直嚷嚷,弄得我在一旁非常尷尬。

  還有鐵生的尊容,實在對不起客戶,更對不起民主運動。如果拍攝電影《水滸傳》讓他扮演武大郎,真的連妝都不用化。蘇蕾私下對我說,鐵生戴著帽子還好,一摘掉帽子露出那幾縷頭髮,跟落湯雞似的。一些生意合作夥伴,多次向我提出鐵生的問題,都說我選的跟班影響我的生意。

  我曾偷偷端詳歪瓜裂棗般的鐵生和德寬,再照鏡子審視自己鬍子拉碴的德行,頓時明白了民運為啥難以取勝。反觀電視裡共產黨的領導幹部,一個個相貌堂堂長得都帶官樣,人家不執政才怪了。

  一天,我從外面回到商店,看見德寬、鐵生、蘇蕾都在。
  德寬從櫃檯裡出來,說有事找我單獨談談。

  我們走出商店,站在外面的台階上。德寬猶猶豫豫地說:「我今天剛來,碰見蘇所長了。他把我叫到樓上辦公室,跟我談了一些事情。」
  我說:「老蘇頭有話不跟我說,找你幹啥?」
  德寬說:「可能跟你說不方便吧。他主要說了鐵生的事兒。他說鐵生總到樓上辦公室,跟那幾個文管所的老師鼓吹民運,還說我們的商店就是民運的堡壘啥的。蘇所長說,文管所的人很複雜,有的家屬是縣委幹部,鐵生這樣亂說要惹麻煩的。不光是給我們自己惹麻煩,也可能給文管所惹麻煩。他讓我們千萬注意。蘇所長還說,鐵生總朝所裡管後勤的張老師要稿紙,說自己要寫中篇小說。張老師都給他二十來本兒了,夠寫長篇小說的了,可他還反覆朝人家要,整的人家特別反感。 」
  我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轉身要進屋找鐵生。
  德寬拉住我說:「你總是急!鐵生心眼兒小,你批評他得策略點,別傷了哥們和氣。」
  我想了想,覺得德寬說得有理。原來見過二百五,但沒見過這麼二百五的,看來該讓他退出了。

  我們正說著,蘇蕾出來了。
  我問她:「你要出去?」
  她沉著臉說:「燈哥,我不想幹了,跟你說一聲。」
  事情怎麼都湊一塊了?我說:「你為啥不幹了?」
  她說:「趙鐵生太煩人。我下班他還跟著我,不讓跟都不行,我男朋友要來揍他呢!只要他還在,我肯定是不能幹了。」
  我想了想說:「你還是幫我看店。鐵生的事我自有安排,明天起他就不來了。」

  我讓德寬和蘇蕾進店裡,把鐵生叫出來。
  鐵生推門走出來,似乎感覺到我要跟他說甚麼,一雙小眼睛充滿了敵意。
  我儘量把語氣放平和說:「鐵生啊,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一說。咱們哥倆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一見如故,現在已經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這段時間你也沒少出力,幫了我很多忙。可現在情況有了變化……」
  不讓他參與經營,我真的很難說出口。因為我知道他把這種參與看得很重,幾乎成了他人生價值的唯一體現。
  他見我難以啟齒,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悻悻地說:「燈哥,有甚麼話你就直說。」
  我說:「鐵生,商店的生意你就不要參與了。因為我這個人挺格伯的,愛衝動,怕以後對你要求嚴了,傷了哥倆感情。考慮到你對生意的貢獻,再給你多開一個月工資。如果你還要繼續找工作,我一定幫你找。我一個朋友開裝潢公司,他那裏缺小工,你可以去試試。看我的面子,他會用你的。咱們還是哥們兒,民運的大事咱們還得接著干。」
  鐵生紅頭脹臉的說:「燈哥,咱是土泥人兒,心實。我跟你干了這麼長時間,盡心盡力,對你忠心耿耿,就像大黃狗一樣,可你這樣對我太過份了吧?」
  他的話使我很不滿意。我覺得對他已經夠寬大了,話也說到家了,過份個鳥?
  我陰著臉說:「鐵生,我希望咱們好聚好散,把話說絕了就沒意思了。讓你走不是我的意思,大夥兒都對你有意見,可能你自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參與了,咱們來日方長,以後還是好朋友。」
  他低頭想了一會,無奈的說:「行啊,那多發的一個月工資能現在就給我嗎?」

  我馬上帶他進屋,從蘇蕾那裏拿營業款給他。
  我對大夥兒說:「鐵生最近家裏事多,暫時不再來了。但他還是我們的業務經理,以後還會常來幫我。」
  鐵生甚麼也沒說,轉身出門走了。
  蘇蕾手舞足蹈,高興地說:「哎呀媽呀,我真想放兩個二踢腳(鞭炮)啊!」
  大家都笑了。
  我以為這事就此了結了,卻沒想到與鐵生的不歡而散,導致以後發生重大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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