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論土耳其政治危機和向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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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9日訊】(美國之音記者:費爾登2007年6月8日華盛頓報導) 主持人:土耳其議員在辯論有關修改憲法、允許投票選舉總統的問題時曾當場扭打起來。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的正義與發展黨在議會拒不支持該黨推舉的總統候選人之後,提議修改憲法。主張政教分離的政界人士和土耳其強大的軍隊反對起源於伊斯蘭教運動的正義與發展黨不斷擴大權力。美國國務院副發言人湯姆.凱西說,美國支持土耳其更加民主化。

凱西:“我們完全支持土耳其的民主制度和領袖。我們希望土耳其人民能夠決定由誰來擔任他們的總統和其他領導人。 ”

主持人:與此同時, 土耳其把軍隊派往伊拉克邊界,威脅要對被指責進行恐怖襲擊的庫爾德分離主義分子採取行動。 公開反對歐盟接納土耳其的法國新總統薩爾科奇當選後,土耳其加入歐盟的問題也變得更加突出。

今天我們邀請了美國戰略和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的土耳其項目主任布蘭特.阿利裡扎,和美國的德國馬歇爾基金會的外交政策主任約翰.戈蘭來談談土耳其的政治危機,這個危機涉及到土耳其的民主以及伊斯蘭教的作用。

首先請問布蘭特.阿利裡扎,目前土耳其的政治危機有多嚴重?

阿利裡扎:非常嚴重。本來應當在5月15號之前選出接替賽澤爾的新總統。剛才你說受到了議會的阻撓,其實不然,這個問題是由憲法法院決定的。憲法法院認為,必須有一定數量的議員投票才能選舉總統。這種事以前從來沒有過。

結果,賽澤爾延長任期。我們提前舉行大選。埃爾多安以前說過不會提前選舉。土耳其軍隊也對局勢不斷惡化採取了行動,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局勢都很嚴重。

主持人: 約翰.戈蘭,你對土耳其的局勢怎麼看呢?

戈蘭:我非常同意布蘭特的看法。你說的很對,土耳其的局勢很緊迫。由於伊拉克邊界局勢和土耳其國內有關政教分離、穆斯林身份以及國家前途的辯論,選舉總統在人們看來是很緊迫的事情,在美國和歐洲看來也是如此。
 
主持人:土耳其正義與發展黨起初是一個伊斯蘭政黨。 目前辯論的焦點是,這個政黨到底是順應政教分離的傳統,還是對政教分離構成威脅。布蘭特.阿利裡扎,這是怎麼回事?

阿利裡扎:正像你說的, 正義與發展黨是從伊斯蘭教運動開始的,但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否認自己是伊斯蘭政黨。毫無疑問,他們知道極端的伊斯蘭政黨在土耳其的日子不好過。事實上,以前的伊斯蘭政黨都被關閉了。

主持人:被誰關閉的?

阿利裡扎:世俗的制度。這個制度很謹慎地實施憲法所規定的政教分離的傳統。以前的伊斯蘭政黨被關閉是因為據說它們傳播伊斯蘭教。

雖然正義與發展黨起源於伊斯蘭運動,但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否認是伊斯蘭教政黨。但是這個政黨執政四年半以後,有人給他們下了客觀的定義,這些人一向認為正義與發展黨私下裡有一個伊斯蘭教議程。他們說,正義與發展黨威脅到了政教分離的制度。

實際上我們所看到的是一個起源於伊斯蘭教運動的政黨企圖同嚴格的世俗制度保持工作關係,可是他們的這種共存關係結束了。他們的關係破裂了。有人說可能發生軍事政變。土耳其軍隊過去曾先後四次出面干預。在我們進入21世紀的時候,不能想像會發生這種事情。

主持人:約翰.戈蘭,你對這個問題怎麼看?土耳其主張政教分離的人士為甚麼會認為正義與發展黨仍舊對國家憲法構成威脅呢?

戈蘭:布蘭特剛才說,他們擔心正義與發展黨有隱藏的議程,擔心是關鍵詞。看看歷史和正義與發展黨的執政記錄,我們並沒有看到伊斯蘭教的議程,我們看到的是經濟顯著發展。在此之前,土耳其經濟多年來都被看成是癱瘓的空架子。我們看到土耳其為了加入歐盟而履行義務,土耳其在很多領域都取得了以前難以想像的進步。

有人最近說,“耐人尋味的是,在談到土耳其危機時,人們卻閉口不談經濟。” 人們談的都是政治。因此,雖然正義與發展黨的政績有公開記錄,可人們還是擔心他們私下裡有自己的伊斯蘭教議程。

我認為有些是象徵性的,我們知道埃爾多安總理的夫人戴頭巾。我們知道被提名擔任總統的外交部長居爾的夫人也戴頭巾。 象徵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我們知道穆斯林婦女戴頭巾的問題在法國和很多地方都引起了辯論。辯論的實質是人們對正義與發展黨的意圖感到擔心。我認為正義與發展黨已經和以前的伊斯蘭政黨拉開了距離。他們的公開記錄證實了這一點。

主持人:布蘭特.阿利裡扎,你的看法呢?

阿利裡扎:我也想談談這個問題。我認為象徵是非常重要的。正義與發展黨2002年11月掌權。在此之前,艾哈邁德.內傑代特.塞澤爾總統已經執政兩年了。正義與發展黨執政四年半期間,塞澤爾總統以否決立法和官員任命等手段充當了主要的反對派角色。

正義與發展黨推選的總統候選人的夫人按照伊斯蘭教的傳統戴頭巾,對於一直擔心正義與發展黨對世俗制度構成威脅的人來說,讓這樣的人當總統簡直就是咒詛。他們深信,如果讓正義與發展黨的人出任總統,土耳其的世俗制度就結束了, 所以他們把正義與發展黨領導下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放到了一邊。

他們動員人們上街示威,結果多方面地影響到了憲法法院,最終導致土耳其軍隊4月27號採取行動,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危機。 危機的結局如何還不清楚。

戈蘭:有關政教分離的辯論在很多方面都是土耳其現代身份的核心。我認為,對局外人,對美國人和歐洲人來說, 目前有關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辯論可能會讓他們感到困惑。我認為我們漏掉的正是我們現在所要闡述的,那就是象徵主義。

這個辯論對於土耳其的身份非常重要。可是在另一方面,我們也忽略了替換正義與發展黨的是哪些人,其中很多人被認為是民族主義者,被認為是對全球化感到擔心的人。 我們在土耳其看到兩組人,我們剛才談到這兩組人企圖達成妥協或是建立一個工作關係。我認為這種說法很對。

我們看到土耳其企圖讓非常不同的,無法相處或達成共識的兩組人在民主框架下解決分歧。 我認為大多數人都希望土耳其的民主程序和政治制度強大到足以讓他們解決分歧。

主持人:布蘭特.阿利裡扎,你認為土耳其的民主程序和政治制度有這麼強大嗎?

阿利裡扎: 對於這個問題,我不像有些人那麼樂觀。如果正義與發展黨取得選舉勝利,那麼毫無疑問,那些擔心正義與發展黨權勢的人就會奮起行動。有人甚至可能會設法阻止總統選舉。他們會說,反正正義與發展黨會贏,為甚麼要允許選舉呢?所以土耳其五十年來先後四次受到干擾的民主制度將面臨考驗。

主持人:約翰.戈蘭,目前的鬥爭在多大程度上不是伊斯蘭教和政教分離勢力之間的較量,而是當選和未當選勢力爭奪權力的鬥爭呢?

戈蘭:這一點很有意思。 我認為解決土耳其危機首先要解決民主合法性的問題。 首先要認識到有一個選舉技術問題。正義與發展黨上一次公平自由地贏得了選舉, 他們的支持者在人口中有很大的比例。

但是土耳其政黨加入議會的門檻很高。只有超過全國選票10%的政黨才能在議會中擁有席位,這比德國所要求的選票標準高出5%。投票支持正義與發展黨的民眾實際上並沒有超過50%,數字要小得多。但是由於只有超過全國選票10% 的政黨才能加入議會,所以很多人都沒有參與目前的政治進程。

因此在很多方面,我認為現在的問題是民主反對派能夠做些甚麼。他們能夠團結起來嗎?能夠爭取到10%的選票嗎?屆時我們會看到更多的政黨進入議會嗎?必要的話,我們能夠看到一個由不同黨派組成的聯合政府嗎?我們面對的問題是, 他們將如何對付選舉門檻,這是一個技術問題, 但是對選舉結果有重大影響。

主持人:布蘭特.阿利裡扎,由於土耳其對議會組成的規定,正義與發展黨以大約三分之一的選票獲得執政黨的地位,這對土耳其有關民主合法性的辯論有哪些影響呢?

阿利裡扎:由於剛才所說的選舉制度,正義與發展黨雖然只得到了三分之一的選票, 但是卻得到了國民議會幾乎三分之二的席位。在上次選舉中,只有正義與發展黨和共和人民黨這兩個政黨進入了國民議會。這次選舉,如果有第三黨和第四黨得到10%的選票從而進入議會的話,正義與發展黨就不太可能會得到那麼多的席位了。

有意思的是,在目前的危機中,兩個傳統上中間偏右的政黨祖國黨和正確道路黨合併成立了民主黨。 這兩個中間偏右的政黨合併後, 希望在選舉中得到超過10%的選票。

中間偏左的共和人民黨和前總理埃傑維特的民主左翼黨在某種程度上也聯合起來了。顯然,政治反對派在聚集力量, 希望在競選中甚至在未來的國民議會中向正義與發展黨挑戰。

不過,我們也不能忽視這樣一個事實, 那就是, 正義與發展黨在議會外也面臨挑戰。主張政教分離的人舉行了五次大型示威活動。他們不僅明確反對正義與發展黨的候選人當選總統,而且也明確反對正義與發展黨執政。

還有就是憲法法院和軍隊的挑戰。所以我們不僅要關注競選活動和7月22號的選舉,也要關注土耳其所發生的一切。

主持人:約翰.戈蘭,讓我們來談談目前的危機會對土耳其加入歐盟的辯論會產生甚麼樣的影響。你認為土耳其的政治危機將如何影響到土耳其的入盟談判呢?

戈蘭: 這確實很有意思。如果我們退後一步,就會看到,土耳其加入歐盟的問題已經成為公開的政治問題。人們認為土耳其少說在10年內是不可能加入歐盟的。

10年後才可能發生的事情為甚麼現在如此重要呢?我認為,這是因為歐洲正在就歐盟的前途展開激烈辯論。法國和荷蘭的全民投票否決了歐洲憲法之後,歐盟就在思考這樣一個重大問題,那就是,歐盟將成為一個甚麼樣的機構。他們的前途何在?而土耳其在很多方面恰恰代表了這場辯論。

我們知道,法國新總統薩爾科奇不贊成土耳其加入歐盟。 法國最近修改憲法,規定在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加入歐盟後,未來吸收新成員國都要經過全民公決。我們知道,德國總理默克爾也不支持土耳其入盟。

有些人認為,在某種形式上,土耳其代表的是最大的威脅。土耳其是穆斯林國家,那歐洲聯盟是基督徒俱樂部嗎?土耳其大約有八千萬人,一旦加入歐盟,土耳其立即就會成為歐盟內影響力比較大的一個國家。

我認為土耳其入盟的問題已經成了美國人所說的政治足球,或是成為一種象徵。與此同時,現在談土耳其能否入盟還為時過早。有關入盟的談判正以相對平靜的方式進行。

主持人:布蘭特.阿利裡扎,歐盟是否會接納土耳其的問題會影響到土耳其目前的政治辯論?

阿利裡扎:影響很大。 我認為,如果申請加入歐盟的程序沒有放慢的話,土耳其就不會出現目前的危機。正義與發展黨一上台–事實上在選舉當天就表示,第一目標是尋求加入歐盟。這等於是向對他們抱懷疑態度的人發出信號,表示他們跟以前的伊斯蘭主義者不同,他們要轉向西方,完成或是尋求完成基馬爾.阿塔圖克開始的西方化進程。這種作法對他們很有利。

許多懷疑者說,“在沒有證實我們的看法之前,還是相信他們的話吧。他們在爭取加入歐盟呢。”

與此同時,土耳其也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包括平民和軍隊關係的改革,為的是滿足為歐盟成員國制定的哥本哈根政治標準。

歐盟放慢了接納土耳其的進程,因為歐盟國家認為這個進程太快了。土耳其國土大部份在亞洲,而不是在歐洲。有些歐洲人因此認為,不應該讓土耳其像其他一些國家那樣自動加入。所有啟動入盟談判的國家最終都成了歐盟成員國。土耳其可能是個例外。

歐盟放慢速度導致土耳其國內出現了懷疑的情緒。人們懷疑歐盟是否會接納土耳其。他們開始抵制歐洲人所要求的改革,他們上街遊行,對歐盟說不,對美國說不。土耳其出現了民族主義浪潮,我們不知道這個浪潮對競選會有甚麼影響。 坦白地說, 歐盟放慢進程同土耳其的政治危機密切相關。

主持人:約翰.戈蘭,美國一直公開支持土耳其加入歐盟,為甚麼這對美國的政策很重要呢?

戈蘭:我們不要忘了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歐洲人可能從文化和土耳其的穆斯林身份的角度來看土耳其,美國則是從戰略的角度。美國認為土耳其是中東的防禦物,是中東跟伊拉克接壤的邊界國家。美國認為土耳其和這個地區有密切的關係,在一個理想的世界裡,土耳其能夠在西方和中東之間扮演有價值的對話者的角色。

美國的土耳其政策一向很明確,也很堅定,美國認為土耳其應當堅定地立足於西方。這最符合土耳其的利益。 而要作到這一點,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歐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土耳其1959年或是1960年首次申請加入歐盟。所以他們申請入盟的傳統要悠久得多。

主持人:布蘭特.阿利裡扎,在促進土耳其入盟或是土耳其民主方面,美國的政策能夠發揮作用嗎?

阿利裡扎:美國對歐盟施加影響,可能會起到反作用。 美國從戰略角度看待土耳其,歐洲人則是從他們俱樂部成員的角度來考慮。這就是美國和歐盟的不同之處。

德國外交部長曾經說, “土耳其申請加入歐盟而不是加入美國。”他還說, “讓我們來處理,這個問題必須由我們來決定。”

坦白地說,  雖然美國官員不斷發表談話,但是人們認為,歐洲人比美國更關心土耳其國內局勢的發展, 更關心土耳其如何管理自己以及如何推進已經開始的改革。 美國的確致力於支持土耳其加入歐盟, 但是即使歐洲拒絕接受土耳其,美國和土耳其的戰略關係還是會以某種形式存在下去。

不過如果歐盟把土耳其拒之門外,土耳其會爆發巨大的身份危機。土耳其屬於哪裏?土耳其地處亞洲、中東和歐洲之間,處於伊斯蘭和西方世界之間,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致力於西方的利益,可是土耳其的國民大多數是穆斯林。這樣一個大國令所有人感到頭痛,其中也包括美國。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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